(7)
圣安东尼疗养院戒备森严——并非作为一个医疗场所应有的程度，而是让迪克瞬间联想到了某个极其糟糕的参照物……哥谭名胜，阿卡姆疯人院。
他是说，常规护工？合理。基础巡逻警卫？能理解。但为“大人物”设置额外安保？……开什么玩笑？哪位大人物会选择在这座老掉牙的疗养院里“安享晚年”？
“一个……呃，试图藏匿弱点的帮派头目？”回到初遇的酒吧，米莉极其自然地要了两瓶伏特加。无视迪克不赞同的眼神，她开了一瓶，为两人各倒一杯，随即将自己那份一饮而尽。
她边享用配酒的生蚝（实话说，点这个纯粹是为了欣赏迪克英俊面容扭曲的模样——她得承认，帅哥苦着脸也别有一番风味），边继续吐槽：“反正布鲁德海文最不缺的就是无所事事——好吧，是‘事业心’爆棚的帮派分子。这儿的帮派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圣安东尼里藏一个根本不算事儿。哦e on，迪克，别偷偷把你那份生蚝往我这儿推！”
“我以为你喜欢？拜托，米莉，你进来就点了双份！我更想来点薯条炸鸡，那才是辛苦一天一夜后该有的慰劳。”迪克龇牙咧嘴，不情不愿地把生蚝拨回自己碟子里。在听过米莉那“烤生蚝”的比喻后，他发誓半个月内都不想碰这玩意儿，“怎么，嫌弃我的口水？”
“如果是，昨晚我就不会带你走了，傻瑞奇。”米莉翻了个白眼，“我猜你更不喜欢蟾蜍、蛞蝓？这些软体海洋生物可是为你夜间工作准备的‘必需品’。”
听到“必需品”三个字，邻桌一位红发美女顿时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迪克几秒，随后在他尴尬的目光中，抛来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
迪克一边摇头示意自己“名草有主”，一边扶额对米莉强调：“拜托，别把我的‘兼职’说得那么可疑！虽然我早从童话里知道，海巫师的魔药不是什么香辛料和糖的混合物。但，老天在上，米莉，你们这类人的‘把戏’非得用这些怪玩意儿不可吗？！”
“请尊称其为‘本土化尝试’。生蚝？哈，相信我，我的原始配方会超出你最狂野的噩梦。”米莉先是蹙眉用叉子拨弄配菜洋葱，接着挑剔地叉起装饰用的番茄，伸出舌尖轻舔一下，随即嫌恶地丢回盘子，“我们这类人的‘风味饮品’，显然不适合任何局外人。”
“无意冒犯，”迪克谨慎地追问，“是‘用了也没用’的不适合，还是‘作用不大’的不合适？”
米莉就着西芹咽下最后一口生蚝，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慵懒地靠进卡座软包，漫不经心地澄清：“是‘用了会完蛋’的不适合*。”
迪克：？？？！
“别紧张，小鸟，”补充完能量的女人心情明显好转，她拨弄着发丝，瞥了眼表情僵硬的迪克，嫣然一笑，“开个玩笑，放轻松——”
迪克松了口气：“——好吧，好吧。我这就解决这些……‘素材’。毕竟，为了胜利？”他挑眉，叉起一只生蚝送入口中，同时屈臂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帅气姿势。
米莉挑眉，慢悠悠地补充道：“——至少关于材料的部分，是个玩笑。就像狗吃巧克力，迪克，你要是真灌下一剂猎魔人的魔药，搞不好真会嗝屁。”
What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about？！
这话惊得迪克差点被喉咙里的生蚝蘸汁送走！他呛得疯狂咳嗽，眼泪都飙了出来。
这副狼狈相终于逗乐了米莉。在大发慈悲地交代了夜间任务（米莉：天黑行动，你望风，我动手；迪克：咳咳咳、不、咳咳咳，我也——；米莉：抗议无效）后，她才拎着那瓶未开封的伏特加，施施然起身，径直走向女士盥洗室。
“米莉，酒？”迪克困惑又好奇。
“好吧，瑞奇。接下来是我的行动守则。”拎着酒瓶，回眸的女人懒洋洋地冲迪克晃动着三根手指，“第一，没有猎魔人能拒绝摆在眼前的佳酿；第二，好男人不该深究女士在盥洗室里做什么；第三——”
“——别去深究任何人的商业秘密。懂吗，小鸟？这儿可不是哥谭。”
最后一句被她拖得老长，尾音里塞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迪克只得双手高举作投降状，露出一个超级无辜的表情，却只换来米莉甩回来的一根笔挺的中指。
‘好吧，看来米莉的秘密不少。嘿，我爱秘密。’
迪克对此毫不意外，倒不如说，米莉迄今为止的“配合”才更让他惊奇。
秘密从来不是问题。对蝙蝠家的成员而言，一旦摸清秘密的大致轮廓，就等于掌握了它。
‘让我看看米莉究竟在藏些什么。顺便，也该找机会回趟公寓……准备一下我的“秘密”。’
这样想着，迪克的手滑进裤兜，指尖轻叩手机外壳。纠结一秒后，他还是皱着眉，勉强自己几口吞掉了剩余的“素材”；随即站起身，双手插兜，快步走向酒吧外。
毕竟，距离夜幕降临，还早着呢。
Nightwing is out。
(8)
返回公寓的迪克火速联系上了老搭档——得益于全美日益发达的监控网络和芭芭拉神乎其技的黑客技术，任何人，无论是当代的年轻人，还是苟活至今的老古董，甚至康斯坦丁那种惯用魔法隐匿行踪的家伙，都很难在“神谕”面前于网络世界彻底抹去痕迹：凡有行动，必留踪迹。
因此，寻求场外支援后不过几分钟，理查德·格雷森便火速获取了米莉的基本档案：红发碧眼，银铁双剑，斩妖除魔，道上知名、使命必达的猎魔大师。
“等等——红发？！”迪克惊叫出声，甚至揪紧了自己的头发，难以置信。
芭芭拉忍俊不禁：“怎么，甜心帅哥，又踩中你的‘好球区’了？我以为毒藤女*（Poison Ivy）已经是个教训，你该习惯了。”
“不！不是那个问题，”混乱的思绪让迪克结巴了一下，好吧，就算艾薇*（Ivy）也是红发，可米莉——“她明明是银发！至少在我面前是！”
“行啦，帅哥。我以为你知道有种东西叫染发剂。”网络另一端，芭芭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的症状已经严重到常识出走的地步了？”
“但这说不通？米莉没理由特意为我染红发——”
“万人迷先生，还记得‘巧合’（coincidence）这个词怎么拼吗？C-O-I-N-C-I-D-E-N-C-E，see？充满自信（confidence）的那个‘c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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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e’？*”通讯器里，芭芭拉敲击键盘的噼啪声甚至盖过了她的调侃，“女士们当然可以随心所欲改变发色，这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还是觉得你在强行解释，但好吧，我承认，可能是我多心了。”迪克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但很难不多想，芭布斯，我是说，这是我最近碰上的为数不多的‘好事’。”
“……那就珍惜它，迪克。”芭芭拉的声音似乎远离了话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真，“黄金男孩，记得么？你值得一切美好。相信我。”
“哦，谢谢你！芭布斯。”迪克感觉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米莉的档案上轻轻敲击两下，“我会好好弄清楚米莉究竟想做什么的。不要变得更像蝙蝠、重蹈覆辙*，对吧？”
“没错，亲爱的。记住这点。神谕下线。”
迪克叹息着挂断通讯。他的拇指重重划过档案上那刺眼的高危红色标注，尤其是涉及“谋杀记录”的部分，又深深叹了口气。
“好吧，迪克，振作点。顶多又是一个艾薇，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催眠自己，“也许更好一点，像芭布斯说的，都是巧合。”
然而，与他这份近乎天真的自我安慰截然相反的是——在挑选今晚的夜翼装备时，迪克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将从哥谭带来的全套反魔法装备all-in*。
毕竟，行动不会说谎；而蝙蝠家的信条是：怀疑一切，对吧？
(9)
夜色中，米莉打量着换上凯夫拉纤维套装的蓝色义警，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个极其嫌弃的表情：“所以，迪克，这就是你鼓捣了大半个下午的——‘迪克’准备*？（Dick Prep）”
“我希望这里的‘迪克’不是个形容词，拜托，米莉，”被diss的夜翼——即自认为装备精良的迪克——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你甚至没告诉我今晚要面对什么！我只能准备我手头最好的。”
“蝙蝠出品的反魔法力场振荡器？哦老天，你不是想解决对手，是想先把我送走。护身符？更糟，搞不好会让诅咒生物‘热情’加倍。好吧，我的错，”米莉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掏出个小扁壶灌了口不明液体，一边拔出背后的长剑，“我早该知道猎魔人笔记里强调‘独行’是有原因的。哈，又学一课。”
迪克敏锐地注意到，不同于前几次，此刻米莉手中出鞘的长剑，闪烁着纯银特有的冷冽光泽。
‘就像芭芭拉档案里写的，银剑对付怪物。’他不动声色地在腰带通讯器上按了个信号，‘好球*（Hit）。看来今晚的‘宾客名单’上，没有我不‘喜闻乐见’的老朋友了。’
想到这儿，迪克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得足以闪瞎人眼的笑容：“米莉，再给次机会？我们说好的，我望风，你行动？”
“也许？”米莉缓缓打量着迪克，怀疑地挑起眉毛，“我相信某人应该清楚，魔法这玩意儿有多么不讲武德？”
迪克内心不以为然，面上却一派诚恳：“当然，我向你保证，今夜，夜翼绝对不会主动出击。”
——但理查德·格雷森可就不一定了。这不算撒谎吧，傻米莉？
大蓝鸟心底暗忖，脸上挂着最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