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信行的判断没有错。
从朝日奈风谷起跳的动作到他的眼神——所有准备都指向那个熟悉的落点。
可在最后，排球却以微妙地偏差在眼前落地了。
他抬头对上朝日奈风谷的目光，在白发下的眼神依旧幽暗，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冒头，暗中观察着。
嗯？海信行灵机一动，忽然说：“怎么做到的？”
“是感觉……”朝日奈风谷说，“感觉要被接到了。”
在扣球都时候，忽然冒出来的，节奏、或者说是某种预感的东西。
只是像之前那样扣球绝对不可能成功，所以在最后，他试着改了一下动作。
没想到成功了。
这次没有碰到球网，朝日奈风谷身上的气息微妙地满意了些许。
顺毛成功，黑尾铁朗趁机夸道：“不错哦。”
没想到朝日奈风谷身上刚上扬了一点的气息迅速回落，又变得低沉了。
“才……没有什么。”他抿了抿唇，不过是一个球而已，副部长都接了那么多个球，像这种球绝对不可能成功第二次的。
很快就会被接起来，像之前夜久学长那样……
朝日奈风谷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低，蓬松飞扬白发也像是被抽走了其中的空气，迅速变得枯萎起来。
黑尾铁朗呼吸一顿，等等……他也没有说什么吧？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
好想把朝日奈拎起来抖抖，不知道会不会变得蓬松一点。
他僵硬地望了朝日奈风谷片刻，远处的孤爪研磨嘴角翘起，低声说：“过来发球了。”
“喔。”朝日奈风谷连忙转身，等看到孤爪研磨的时候又觉得不对，有些迟疑地问，“什么是机会球？”
是他不应该扣的吗？
怎么感觉扣完这个球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虽然看了很多比赛视频，但在比赛里，并没有人会解释这么多的专业术语。
站在前方的犬冈差点滑倒。
“机会球……就是……嗯……在对面看来，有机会得分的球啦。”
“像这次没有接好，不小心把球送到对面，就会变成给对面创造机会……”
随着他的解释，球场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朝日奈成长得也太快了吧！！
他每次扣球都很稳，接球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大家都快忘了他是新手了。
和列夫一样崭新崭新的那种。
列夫前几天留下来加训学了发球，排球社的教学却还没走到这一步。
看到朝日奈风谷手里多了个排球，黑尾铁朗忍不住问：“你会发球吗？”
“会一点点。”朝日奈风谷移开视线。
怎么感觉有点心虚？
刚才一句话就让人掉色的场景忽然浮现出来，黑尾铁朗咳了声：“那你先试试，没关系的，多发几个。”
朝日奈风谷之前还没发过球，都是犬冈在发。
灰羽列夫双手环胸，在对面哼哼：“万一他一次就成功呢？”
朝日奈风谷和他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他每次扣球都很用力，而且很响，朝日奈风谷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很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发挥出力道，什么时候应该收敛起来，让人完全猜不到他在做什么。
灰羽列夫觉得那样很好，可排球不应该是大力去扣吗？那才叫做打球啊！
像猫猫突然伸出爪子挠你一下是怎么回事？
灰羽列夫盯着对面的朝日奈风谷，觉得自己准王牌的位置受到了挑战。
朝日奈风谷没看到那样的眼神，每次他要认真练球系统就会自动消声，连存在感都变得很小。
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有一个小小的，不知道该跟谁说的想法，很想把系统叫出来。
他想赢海信行。
这位学长的接球没有夜久学长那么好，想赢下来困难依旧不小。
朝日奈风谷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们这些人的差距，所以才会说自己不适合排球。
他每天到排球社，加上认真听教练讲话的时间、练习的时间，顶多也就半小时。
而就算没有比赛，排球社那些人也会待到很晚。
说想赢果然还是太狂妄自大了。
朝日奈风谷垂下眼，排球从他的左手过到双手之中，被他捧在掌心，微微晃动的重量传递上来，有种连心脏都被轻轻拨动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孤爪学长接的那个球是不可以扣的——也不能说是不可以，那是……机会球？在所有人看来，时机已经属于另一方。
可事实却是，局势在他扣球的刹那彻底扭转了。
那和鼓棒传来的回馈感相似，却又更强烈、更强烈的……让他心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念头。
在排球场上，不会出现他的声音太过出色就盖过其他人的情况——吧？
朝日奈风谷抬起眼。
白发下的眼神依旧幽暗，却像是要把所有人吞噬一般。
清透的发丝忽然飞扬而起，看到他动起来的刹那，夜久卫辅忽然喊道：“海！”
是跳发啊——！！
“跳发！”
黑尾铁朗也喊了一声，却已经迟了，练习赛上没有严格的位置划分，每次都是留一个人在后面接球，一年级轮着来。
这次刚好轮到灰羽列夫，看到排球飞来，他下意识抬手。
还没伸出去，就感觉风声在耳边疾驰，“砰！！”地一下。
他差点喊出：“山本学长？！”
是因为他今天忘记叫对方虎学长了吗，竟然跟自己开这种玩笑，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了在白色球网上方更透亮的颜色。
……是朝日奈啊。
不对，是朝日奈啊啊啊啊啊！！！
“那个不是跳发吗？！！”
山本猛虎最近在练跳发，没少拿灰羽列夫练手，这种姿势他再熟悉不过了。
明明是那么大力的发球，对方的身体却有种很柔韧、轻盈的感觉，就这么落地了。
糟了，看起来比虎学长还轻松呢。
“他为什么也会！！”
灰羽列夫：“你们竟然跟我说他是新人！”
他生气地望向黑尾铁朗，没想到部长竟然这么不靠谱。
黑尾铁朗睁着眼睛。
在他看来，朝日奈风谷能成功把球发过去，都算是惊喜得不能再惊喜了。
跳发……从来没想过啊……
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糟了，之前还想让朝日奈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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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但是他长这么高，朝日奈又很难看到他的头顶，而且他的头发早就恢复原状了。
现在压下去一点还来得及吗？
听到他们的喊声，下意识回头的孤爪研磨：“……啊。”
排球从他的视线里掠过，那一瞬间，他在心里猛地闪过念头。
——好像比一味地“照顾”他更有趣一点。
可这种事，是不是有趣得太过头了。
小黑都要被吓到了呢。
排球社学了跳发的一共都没多少个，抛开三年级不谈，原本是一年级、现在刚刚进入二年级的山本跳发都还不算熟练，而朝日奈风谷的发球……
稳？快？都不是，而是带着强烈的自我印记的、被袭击的感觉。
孤爪研磨回头的时候，都还能感受到那种带着肉垫无声落地的气息，好像没能收敛好自己的爪子……不，完全就是阴沉沉。
那种恍惚又阴暗的感觉，他又在想什么了？！
【跳发还没用就被看出来了。】
清楚地听到了从黑尾铁朗那边传来的喊声，朝日奈风谷视线向场外瞥去。
差点忘了，他是部长，应该也很厉害吧？
他的声音差不多是和夜久学长一起响起的，那时候自己把球抛起来了吗？就那么快被看穿了。
要是在对面接球的是他们两个人——
朝日奈风谷目光落到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身上，想到自己倾尽全力发球被人轻松接起来的画面，眼神忽然黯了黯。
“那个跳发，你还能再用一次么？”这时他听到黑尾铁朗问。
说这话的时候，黑尾铁朗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上有点凉嗖嗖的，于是连话都放低了一点。
听起来就像是不忍打击对面的朝日奈风谷一样，然而朝日奈风谷的气势还是不断往下滑落。
就算能用出来也一定会被接到的，都不用他们两个来接，还在场上的海学长就能接到了。
看到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一动不动，朝日奈风谷眼眸微微垂下。
“可以。”他低声说。
反正，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海信行。
就算不能赢，发球……一个、两个，绝对不要那么轻松被接到。
想到夜久卫辅之前接球的画面，朝日奈风谷身上的气息又低沉了些许，黑尾铁朗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觉得比起之前的消沉，眼前的状况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危险。
他连忙抛了个球过去。
“好好表现哦。”他的心里有些发虚，语气却还是和平时差不多。
没怎么听出其中的差别，看到朝日奈风谷接住排球，另一个球场的人悄悄往这边蹭了一点。
越来越多的提示冒出，系统趴在地板上，两只爪子挥舞出了残影。
有人关注到朝日奈经验就会上涨，为了不影响他发球，系统飞快把关注和经验值的提示分离出来。
穿着黑色训练T恤的少年站在后方，一缕白发从他的耳后轻轻垂下。
经验和等级提升的音效全都被屏蔽掉，只留下了一行行的：
【获得福永招平的关注】
【获得山本猛虎的关注】
【获得直井学的关注】
【获得猫又育史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