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基地的路上，闻丛清越想越气，忍不住就给发小兼好友徐莺然噼里啪啦发了一堆微信，字里行间全是对陆羽卓那赤佬的不满。
没一会儿，徐莺然来电了。
一开口就是打着哈欠，带着困意抱怨，“大姐，你知道我这儿现在几点吗？凌晨两点半！突然来信息轰炸，我会以为你出了什么急事好吗？”
好友正在美东出差，闻丛清自知理亏，说了句“那就等你回来了再说！”便挂了电话。
回到基地，手机刚好没电。
“晚丛领队，你的花。”前台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笑起来很甜，见她进来，把一束黄红玫瑰拿了出来，“依旧是你那匿名的爱慕者哦！”
“谢谢。”闻丛清回以微笑，抱着花儿快步离开。
“战队目前的情况，我认为心理因素占主导，找心理医生疏导可能是有效办法。”
“还有最后一场比赛，看选手发挥吧，不行休赛期再想办法……”
“晚丛人呢？这想法得跟她说一声。”
“她人在医院，晚点再联系她吧。”
“哈？不会是被队员发挥气出毛病了吧？”
经过教练组办公室时，从里面传来忧心忡忡的讨论。
闻丛清置若罔闻，先上三楼，回了宿舍。
五十平的开间，屋子里十分整洁，表面放的东西很少。
窗台上整整齐齐放了一排修剪工具。
玫瑰花束上插着一行卡片，闻丛清看也没看就撕了扔了。然后拿起喷火器，将花瓣上还留着露珠，娇艳欲滴的玫瑰烧了个焦黑。
然后又拿起剪刀，将这些焦黑的花瓣剪了个稀烂。
空气里充斥着焦味，可闻丛清看着满地的碎花瓣，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了。
搞了破坏，她也没忘垃圾分类，最后把这些焦花残枝和包装袋扔进了不同垃圾桶。
紧接着，才想起来给手机充电。
……
接连两天，训练赛持续低迷，让闻丛清对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失去了希望。
不过，比赛日当天，队伍鏖战三局，局局打到40分钟，最后以1比2失利，又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BO3，三局比赛，虽有决策失误，但输得不算难看，且几波小团都接赢了，只是状态实在不佳。
纵是如此，输比赛依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尤其，是输给CT。
盥洗室内，涓涓的水流一寸寸淹没闻丛清的手掌，她用冷水一遍遍扑着脸，直到恼火的感觉稍稍熄灭，才抬起湿漉漉的手，闭着眼向公共抽纸摸索探去。
几张抽纸恰如其分地放入了她的手中。
她顿了一下，睁开一只眼。
锃亮的镜子映出旁边一个俊挺的身影，往上是干净的下巴，一双意气风发的凤目，然后是柔亮的棕发。
四目相对，竟像一个幻觉。
闻丛清没由来地愣了一下。
她这个反应，使得少年勾起唇角，忽然伸手按向她的肩膀，将人推至墙角，然后故意俯身到她耳边：
“丛丛，好久不见。”
少年干净的气息拂过闻丛清的耳畔，蕴蓄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暧昧。
与此同时，两名官方解说的激情演讲回荡在整个场馆。
“最后，我还是要说，Kiki最后的龙团拉扯堪称教科书级的卢锡安教学，AFT的队员进退维谷最后被拉扯麻了！”
“但这把比赛，能感觉到AFT状态回暖。如果不是Kiki力挽狂澜，他们也许能在今天拿到首胜！”
闻丛清突然清醒，忍着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猛地推开他，沉声道，“你干什么？”
她用的力气很大。被推开的少年摸着隐隐作痛的肩膀，眉眼露出一丝委屈，语气却笑嘻嘻的，“好无情啊，丛丛。明明你以前很关心我的。”
闻丛清蹙了下眉，不想跟眼前的人多做纠缠，想走，却被拦住去路。
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又被堵住去处。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门的方向，正色道，“别这样。被人看到对你我都不好。”
“我不介意啊。”少年拿出手机，眉眼含笑地晃了晃，“但如果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可以考虑，今天放你一马。”
“行。”
闻丛清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几下轻点后，重新加回他好友，然后抬头问道，“这样行了吧？”
她表情平静，丝毫没有羞怯或红脸的异常情绪，仿佛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少年挑眉看着她，片刻，果真往后退了一步。
不待他再度开口，闻丛清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跑。
跑到门口，跟一个穿着旗袍，身材姣好的女子撞在了一起。
“woops，抱歉。”
对方率先致歉。
——正是本场比赛的女主持，去年的年度最受欢迎主持人，可兰。
“不好意思。”闻丛清稳了稳脚步，镇定地往外走。
没一会儿，从盥洗室内传出了可兰惊讶的声音，“Kiki？你没上台见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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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没错，刚刚堵她的，正是目前LPL第一ADC，年仅20岁就拿到两个世界冠军，粉丝顶得上LPL半边天的K神Kiki，齐翰。
不知怎的，闻丛清莫名感到狼狈，又立马加快了脚步。
一口气跑过转角，后台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
非常果断且无情地再度将刚加上的微信好友删除。
……
年前，AFT战队以0-5的战绩，联赛排名末尾收官，无论是队粉还是唯粉，都在网上掀起了狂喷热潮。
【重组赛训！重组赛训！重组赛训！不是世界冠军就一定能当好教练！】
【AFT全员脑子有病！我也有病！好好的看什么比赛，顶级折磨！】
【老板纯纯怨种，两年前高薪从CT挖来晚丛，结果她去年带崩了整个无畏契约分部，今年又创下AFT队史最差开局，请问这不开除是救过老板的命吗？】
【解雇晚丛！她就是CT派来的间谍，专门让粉丝不痛快的！】
微博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不知怎的就波及到了闻丛清身上，引发了新一轮讨伐。
老板被惊动，打来电话慰问时，已是半夜一点。
电竞人的作息一向规律，半夜一点，精神正旺盛。
闻丛清趴在床上，一条条读着或批判或鼓励或不堪入目的私信，电话进来时，她很淡定地接了起来。
“喂，老板？”
“晚丛啊，还没睡？”AFT的老板是前星际争霸的退役女选手，因为丈夫是英雄联盟前职业选手，两口子经常去现场看比赛，也分外关注英雄联盟分部的成绩。
“对不起，老板，今天还是输了。”闻丛清第一时间道歉。
电话那边却说，“过完年好好准备吧，趁着休赛期，多出去走走，别让网上的舆论影响心情。”
老板和蔼好说话，闻丛清却不敢顺杆子爬，严肃地说道，“我哪都不去，准备待在基地做年后的计划。”
电话那边“啧”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古板感到无奈，“该放松还是要放松嘛！我这里有一张西北双人游的露营券，朋友社团开业抽到的，明天给你送过去。”
“啊？老板，我……”
“别拒绝，我会不高兴的哦！行了，你早点睡，没事少刷微博，对智商不好。”
老板自顾自说完，就挂了电话。
闻丛清耸耸肩，没当回事，继续切回微博看私信。
这些声音，比起两年前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