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医生来啦。”
郭城宇倚在那半扇门后的墙壁上。
丝绸浴袍松垮地套在身上，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肌和腹肌，水珠顺着肌肉的沟壑缓缓滑落，没入浴袍深处。
姜小帅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落在了门框上。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专业冷静。
“我来给你换药。”
郭城宇没动，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请进。”
门缝狭窄，姜小帅侧着身子往里挤。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混杂着一丝独属于郭城宇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身体不可避免地擦过，隔着薄薄的衬衫和丝滑的浴袍，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下肌肉的温度与紧实。
姜小帅的脚步有些慌乱。
就在他即将完全进门的一刹那，郭城宇的下巴轻轻蹭过他的额头。
那触感一闪而过，比羽毛还轻，却在皮肤上留下了一片滚烫。
姜小帅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玄关。
他回头，却发现郭城宇还靠在门边，根本没有跟进来的意思。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尾那颗小小的痣都仿佛在诉说着委屈。
眼神里的潜台词过于明显：扶我一下。
姜小帅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职业素养战胜了尴尬。
他转身折返回去，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郭城宇。
郭城宇顺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手臂环过姜小帅的肩膀，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你给我正经点。”
“好吧。”
姜小帅搀着他，一步一步挪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打开医药箱，取出棉签、消毒水和纱布。
“裤腿卷上去。”
郭城宇听话地照做。
姜小帅戴上一次性手套，指尖捏着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触碰郭城宇腿上的伤口。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温热的皮肤，郭城宇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姜小帅的动作很轻，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
郭城宇的视线胶着在他脸上，看着他微抿的唇，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个伤口会感染吗？”
“注意清洁，按时换药，就不会。”
姜小帅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会不会要截肢？”
“不会，只是会发炎、流脓，恢复得慢一点。”
“那要是留疤了呢？是不是很难看？”
姜小帅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
“郭城宇，你一个大男人，还在意这点疤？”
“我怕你在意。”
郭城宇有问不完的问题，总是打断姜小帅的动作。
两人一问一答，等姜小帅处理好伤口，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剩下清冷的月。
郭城宇摸了摸肚子。
“你吃饭了么？”
“在来的路上吃过了。”
“我还没吃。”
郭城宇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
姜小帅环顾四周，偌大的别墅里冷冷清清，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第三个人。
他最终还是站起身。
“家里有面条吗？我给你简单煮一碗。”
厨房里，姜小帅熟练地开火烧水，他背对着客厅，却感觉郭城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等待水开的间隙，他无意间一瞥，看到墙上挂着一排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在聚光灯下，身姿舒展，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张扬又热烈。
姜小帅看得有些出神。
“看什么呢？”
郭城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很喜欢跳舞？”
姜小帅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
“是挺喜欢。”
郭城宇的回答很坦然。
“那你为什么还要替我挡那一下？”姜小帅的眼神很认真，“万一这一刀下去，你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怎么办？”
郭城宇笑了起来：
“那很坏了，就只能麻烦姜医生照顾我一辈子了。”
姜小帅被他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气笑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墙，发现郭城宇的兴趣爱好十分广泛，烹饪、击剑、围棋、甚至还有插花。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郭城宇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爸妈从小把我当女孩子养，所以……”
所以……
姜小帅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盯着郭城宇，一字一句地问。
“所以，你是0？”
“那你看上我这个1，也很正常。”
空气瞬间凝固。
郭城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姜小帅。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下面的那个。”
郭城宇当即炸毛：“老子当然不是！”
“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切磋切磋，看看谁才是真男人！”
姜小帅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他打着绷带的腿。
“哦？怎么切磋？”
郭城宇磨了磨后槽牙：“床上切磋。”
姜小帅转身将煮好的面盛进碗里，端到郭城宇面前。
“你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好好吃吧，少胡思乱想。”
郭城宇是真的饿了，捧着碗吃得呼噜呼噜响。
“真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夸赞道。
姜小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清楚自己的厨艺，非常一般。
只是从前孟韬总爱挑三拣四，不是嫌淡了就是嫌咸了……
想起那个人做什么呢？
不值得的人，早就该忘了。
等郭城宇吃完，姜小帅收拾了碗筷，准备告辞。
他打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有一辆车接单。
郭城宇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
“这里偏，这个点打不到车的。”
“要不，今晚就留下？”
“反正我一个残废，也对你做不了什么。”
姜小帅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没有说话。
……
老院的饭桌上，吴所畏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手机，时不时对着屏幕笑一下。
【姜小帅：他让我留下过夜。】
【吴所畏：！！！那你怎么说？】
【姜小帅：我什么也没说。】
“吴所畏。”
池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吴所畏像是没听见，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
池骋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岳悦的事还没跟他算账，现在又对着手机跟别人聊得火热。
桌子底下，池骋的腿伸了过去，带着警告意味地勾了勾吴所畏的小腿。
吴所畏不动声色地将腿挪开。
池骋的手又跟了过来，不安分地向上，试图去摸他的大腿。
吴所畏再次灵巧地躲开。
池骋的耐心耗尽，舌尖不耐地顶了顶腮帮子，眼神暗得吓人，音量又提高了几分：
“吴所畏。”
吴所畏这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啊？怎么了？”
一直到吃完饭，吴所畏还在跟姜小帅聊天。
池骋眯起眼看了几下吴所畏，起身去厨房帮吴妈妈洗碗。
“阿姨。”
池骋压低了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妈妈正在擦桌子，见他神情严肃，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了池老师？是不是大穹在学校犯了什么错，受处分？”
池骋叹了口气，表情沉重。
“倒也不是处分。”
“就是……我有点担心他。”
“阿姨，我跟您说个事，您可千万别急。”
吴妈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什么事？”
池骋凑到吴妈妈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发现，吴所畏最近的私生活，可能有点问题。”
“他好像同时跟三个……嗯，男男女女，都保持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