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琴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棉质家居服。
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发绳束在脑后。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踩着被露水打湿的松软泥土,不紧不慢地朝着果林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灵泉水滋养后,独有的草木与湿润泥土混合的清香。
这是她最喜欢的,代表着收获与希望的味道。
然而,当她看清眼前果林的景象时。
脸上那份闲适的表情瞬间凝固,脚步也猛地顿住。
太不对劲了!
那些才种下不到半年,授粉才过去短短三天的果树。
细嫩的枝条上,竟然挂满了黄豆大小、密密麻麻的青涩果实。
果子的数量多到恐怖。
许多新生的嫩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弯了腰。
一副不堪重负、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长势……简直是疯了。”
周晓琴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但下一秒,这丝震惊就转为了冰冷的恐惧。
一瞬间,狂喜和恐慌同时攫住了她的心脏。
暴利!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但紧接着,毁灭的阴影便笼罩下来。
这些果树终究只是幼苗,根基尚浅,主干纤细。
再这么疯长下去,只会被吸干所有养分,力竭而亡。
她仿佛已经听到了星币哗啦啦从指缝溜走的声音。
“九亿的债……我的咸鱼生活!”
这些可是她未来的摇钱树。
是她还清债务、实现躺平梦想的唯一希望,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目标立刻变得清晰:必须马上进行人工疏果!
只有摘掉多余的果子,才能保住果树的性命。
也才能确保留下的果实能吸收到足够养分,长成高品质的2级沃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前的损失是为了未来更大的收益。
想通了这一点,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姐,你看这些果子,是不是太多了点?”
周家恒也跟了过来,看着眼前这夸张的景象,满脸都是担忧。
“何止是太多,简直是要命。”
周晓琴蹲下身,指着一棵还没有她手腕粗的小树。
上面挂着的青果粗略一数,起码有一百多个。
“那批定制的不锈钢三脚架明天就到,但在那之前,必须先疏果。”
她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疏果?”
周家恒一脸茫然。
“就是把多余的,长得不好的果子提前摘掉。”
周晓琴说着,伸出手指,动作轻柔却果断地掐掉了几个明显偏小、形状不佳的果子。
“可是姐,这也太浪费了吧?”
周家恒看着那些被姐姐随手扔在地上的青皮小果,心疼得嘴角直抽搐。
他捡起一个,小声嘀咕道。
“这拿到镇上也能卖几个星币呢。这么多……得扔掉多少钱啊。”
“你懂什么?”
周晓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上手又掐掉一个。
“现在心疼这几个铜板,将来哭都来不及。”
“你是想要一堆只能论斤卖的次品,还是一颗就能卖出天价,让我们还清贷款的2级沃柑?”
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干净的竹篮,塞到弟弟怀里。
“看好了,每个枝头保留最好的五到十个。”
“彼此间距要均匀,太密的,长在细枝上的,都给我毫不犹豫地摘掉。”
周家恒被她一顿抢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开始学着她的样子动起手来。
周晓琴又亲自示范了几下,
确定弟弟和一旁的机器人领会了标准后,便心安理得地走到一边。
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悠闲地监督起来。
看着弟弟和机器人忙碌的身影,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老板该有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周家恒提着半篮子青涩小果过来。
“姐,这些摘下来的怎么办?真扔了?”
“扔了干嘛?晚上加餐。”
周晓琴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随手从篮子里挑了个头最大的,在衣袖上擦了擦,便“咔嚓”咬了一大口。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酸涩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刺激得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但她只是咂了咂嘴,
强行将那酸掉牙的果肉咽了下去,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奇异的满足感。
比起那些味同嚼蜡的营养膏,这酸味起码是真实的,已经算是人间美味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机器人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
“主人,2号营养液已用完,是否需要补充?”
“这么快?”
周晓琴有些意外。
她快步走到仓库,发现那个巨大的配料桶果然已经见底了。
她这才想起,爸妈那片老果林里的一千七百棵老果树。
也是名副其实的“耗肥大户”。
调配好新的营养液。
看着机器人们有条不紊地给每棵果树浇灌,周晓琴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明天三脚架一到,就立马安装。”
她看着那些被果子压得更弯的枝条,心里有些着急。
“不过疏果的活儿还得继续,这事儿机器人干不了,它们掌握不好分寸。”
周家恒用力点头。
“我明白,姐,这事儿得我们亲自动手。”
“对,宁可现在累一点,也不能砸了咱们自己的招牌。”
周晓琴满意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夜色渐浓,姐弟俩提着几大篮沉甸甸的青果往回走。
被掐破的果皮散发出的酸涩气息,混杂着清新的草木香,钻入周晓琴的鼻腔。
这味道对她来说,不是浪费,而是星币独有的芬芳。
“姐,等这些果子熟了,咱们是不是就发了?”
周家恒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
周晓琴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星币,那九亿的债务,似乎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深渊。
咸鱼生活,指日可待。
她已经开始思考十五天后军区考察的事情。
这些沃柑,必须以最完美的姿态成熟。
成为她敲开军方大门的“敲门砖”,也是她偿还巨额债务的希望。
一回到家,周家恒便将几大篮青色小果。
“哐当”一声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那股浓烈到近乎刺鼻的酸涩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刚从厨房出来的陆福珍闻到这味儿。
眉头先是皱了一下。
当她看清那几篮子被掐掉的“宝贝疙瘩”时,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的天爷!晓琴,家恒,你们这是干什么?疯了不成!”
她快步走上前,心疼地捧起一把青果,声音都高了八度。
“这……这得是多少星币啊!怎么全给摘了?这还没长熟呢!”
周旺国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没像妻子那样大呼小叫、
只是那双长年跟土地打交道、布满厚茧的手背在了身后。
他沉默地扫过那几篮青果,目光像探照灯一样、
最后定在女儿身上,声音低沉且充满压迫感:“晓琴,给我个说法。”
“爸,妈,你们别急。”
周晓琴从篮子里拿起一个。
慢悠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这叫疏果,是为了让剩下的长得更大、更好、卖得更贵。”
她“咔嚓”咬了一口,酸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腮帮子瞬间绷紧,但硬是面不改色地嚼了嚼,咽了下去。
还装模作样地咂了咂嘴:“味道还行,就是酸了点。”
陆福珍看着女儿那副“享受”的模样。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心疼得直跺脚。
周晓琴没再理会父母的痛心疾首。
她拉着周家恒坐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脸上的闲适一扫而空,换上了一抹凝重。
“家恒,有个更要紧的事,我们得提前对好词。”
周家恒正龇牙咧嘴地啃着一个酸果。
闻言一愣,含糊不清地问:“什么词?”
“果树长得这么快,这事儿不正常。”
周晓琴一针见血。
“十五天后军区的人就要来。”
“到时候他们一问,我们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他们,我的果树会仰卧起坐,自己疯狂健身吧?”
周家恒被她这不着调的比喻,逗得差点把果子喷出来。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对啊!姐,这长势太吓人了。”
“比教科书里的基因突变还夸张。”
“要是解释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的果园当成什么危险实验基地给封了?”
“封了倒不至于。”
“但被人当成小白鼠切片研究,可不是我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