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小柑柑。
这个通体光润的小蘑菇,今天可是立了大功。
周晓琴闭上双眼,调动起体内为数不多的木系能量。
一股温润的绿芒,自她掌心缓缓渗出,轻柔地包裹住小柑柑。
小柑柑的菌身,立刻传来一阵欢欣雀跃的意念波动。
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乖,明天带你去新家看看。”
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小柑柑光滑的菌盖,低声呢喃。
能量输出完毕,一股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她重重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床板随之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她望着头顶熟悉的斑驳霉点。
鼻尖萦绕着老旧木头和灰尘的淡淡气味,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白天那几张惹人厌的脸。
在她的脑海里轮番上演。
尤其是李良辰那张笑里藏刀的脸,怎么也挥之不去。
和这些行走的剧情漩涡当邻居,无异于在火山口旁边安家。
一想到这,她的心脏就忍不住收紧。
一股冰冷的危机感从脊椎骨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行,必须加快速度!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那口井打好。
水是万物之源,而灵泉水。
是她能将百分之一的种植成功率。
发挥到极致的最大底牌,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其次,就是育苗。
育苗虽然麻烦,但能确保她那些珍贵的种子,一颗都不会浪费。
这二百亩地,是她赌上了全部身家换来的。
若非有“熟练度提升”这个逆天技能。
和自己独一无二的种植天赋撑腰,打死她也不敢这么疯狂。
现在,这里就是她未来的金山饭碗。
想着想着,周晓琴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明天,又是要干活的一天。
不过没关系,为了早日实现梦想,这点辛苦,值得。
很快,房间里便响起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清冷的月光,透过老旧的窗棂,静静洒在床上。
月光洒在她蜡黄而瘦削的脸颊上。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蜷缩着,瘦小的身影在宽大的旧睡衣下显得更加单薄。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在那片刚属于她的土地边缘。
几道模糊的身影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无声地徘徊,窥探着。
明天,等待她的,或许不只是开荒的机器人。
而此刻的周晓琴,正在梦里数着一堆堆金黄的沃柑。
和一沓沓绿油油的星币,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后山的方向,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冲天而起,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光幕在暮色四合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光晕一闪而逝,却像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消息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周家村。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足以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消息。
周旺国那个成天病恹恹,蜡黄干瘦的女儿周晓琴。
竟然一口气申请了二百亩的荒地。
“二百亩?她脑子没被烧坏吧?”
“就她那走两步就喘的小身板,还想种地?别被风吹跑了就不错了。”
“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高级觉醒者了?不知天高地厚!”
各种夹杂着嫉妒与轻蔑的议论,像夏夜的蚊虫。
从村子各个角落嗡嗡地冒了出来。
傍晚的周家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营养膏和柴火混合的古怪气味。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四叔周旺军正蹲在自家门前磨得光滑的石阶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旧T恤。
黝黑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正眯着眼。
望向远山那片刚刚亮过光芒的地方。
他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劣质卷烟。
辛辣的烟气涌入肺里,又被他缓缓吐出,烟雾在昏黄的夕阳下飘散。
邻居老张,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
穿着松垮背心的中年男人,端着一个豁口的搪瓷碗凑了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老四,看见没?你大哥家那边,都升起防护罩了。”
“看见了。”
周旺军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真是见了鬼了。”
老张扒拉了一口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大哥家什么情况,咱们谁不知道?”
“穷得叮当响,哪来那么多星币去搞这么大片土地?”
他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主屋的方向。
“你说,是不是老爷子又背着咱们,偷偷补贴他们家了?”
周旺军没说话,只是又默默地吸了一口烟。
猩红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
他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大哥那一家子,在族里向来是最不起眼,最没出息的一支。
周旺国老实巴交,除了会伺候那几分薄田,什么都不会。
大嫂陆福珍倒是勤快,可也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至于他们的两个孩子。
女儿周晓琴是个走几步路都喘的病秧子。
儿子周家恒憨憨傻傻,就知道埋头干活。
就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拿得出几十万星币去申请土地?
这笔钱,对他周旺军的家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除非……老爷子真的偏心到了这个地步。
周旺军捏着卷烟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说不清是酸楚还是嫉妒的情绪。
像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堵在了他的胸口。
同样是儿子,凭什么大哥家就能得到这样的特殊照顾?
老张见他不出声,咂咂嘴,继续絮叨着。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光那个C级防护罩,就得十万星币打底!”
周旺军心里冷笑,何止十万。
土地申请费,防护罩,还有后续的机器人和种子。
里里外外没个五六十万根本下不来。
老张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周旺军心里愈发烦躁。
他不想再听这种让他难堪的猜测。
他猛地站起身,将烟头狠狠碾在脚下的泥地里,火星瞬间熄灭。
“行了,别瞎猜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人家有钱申请地,关你什么事?”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屋,留下老张一个人端着饭碗,尴尬地愣在原地。
屋里,四嫂赵芳正围着一条打了补丁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她听见动静,从门帘后探出头来,看见丈夫阴沉的脸色,不由问道。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大哥家,申请了二百亩土地。”
周旺军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
赵芳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二百亩?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钱?”
“这就是问题所在。”
周旺军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烟点上,眼神阴郁。
“这钱的来路,无非就两个。”
“要么是老爷子私下给的,要么……”
“就是那个李家的联姻,给的好处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赵芳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快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要是老爷子补贴的……那他可就太偏心了!”
“咱们这些年孝敬他的东西,难道都喂了狗了?”
周旺军没有回答,只是闷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越发深沉。
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必须得弄清楚,这笔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头。
落日的余晖,将天空烧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晚风卷起尘土,带着一股荒草特有的焦灼气息。
拂过一片新翻整的土地。
周家玉就站在这片属于她的,一百亩土地的边缘。
她身上那条质地精良的粉色连衣裙。
在这片贫瘠荒凉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
她遥遥望着远山方向,那里刚刚有能量护罩的光芒一闪而逝。
“二百亩……”
她红润的唇瓣,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声音甜美得像裹着蜜。
“真是愚蠢得可笑。”
在她眼里,周晓琴那个蜡黄干瘦。
走几步路都要喘的病秧子,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