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多了,试错的机会才多,总有能种活的地方。”
“可是……”
陆福珍还是不放心,那可是五十亩地,不是一小块菜园子。
“爸,您想。”
周晓琴打断了母亲的话。
目光灼灼地盯着家里真正的决策者——周旺国。
开始抛出她精心准备好的逻辑套路。
“就算我们的种植成功率只有十分之一,五十亩地也能种出五亩的收成。”
“但如果我们只申请五亩,万一运气不好,全都失败了。”
“那我们可就真的一无所有,白忙活一扬了。”
这套说辞,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简单概率学。
实际上,却是她为自己那百分之一成功率的金手指。
量身定做的完美说辞。
在别人眼中,这是疯狂的豪赌。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笔基数越大,收益越稳的买卖。
周晓琴的视线掠过弟弟。
像是在审视一件趁手的工具,然后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击。
“而且,家恒的那份,也要五十亩。”
“我也要五十亩?!”
周家恒猛地抬起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彻底懵了。
周晓琴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当然。”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地是族里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她必须把弟弟这份地也牢牢抓在手里。
他的人是她的免费劳力,他的地,自然也该是她的种植基地。
一百亩连在一起的广阔土地。
才勉强够得上她未来种植蓝图的起点。
她微微侧过头,换上一种看似天真又充满憧憬的语气。
对着父母描绘着未来。
“爸,妈,你们想啊,一百亩地连成一片,那得多气派!”
我们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扬了。”
“而且要先跟村里说好,等我们种出东西了。”
“我那额外的五十亩,还有后续奖励的一百亩,都要连在一起!”
周旺国静静地听着女儿这番野心勃勃的话。
他那双因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
此刻正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
女儿的话,听起来像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但仔细一想,那里面又透着一股破釜沉舟,敢想敢干的狠劲。
这股劲头,像一根火柴。
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压抑了半辈子的不甘和渴望。
他看着女儿,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发呆偷懒的小姑娘了。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笃定的光。
再看看自己身旁,那个因为激动而脸颊通红的儿子。
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
他粗糙的大手,在满是补丁的裤子上用力搓了搓。
像是要擦掉半辈子的犹豫和不甘。
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砸下了全部的赌注。
“行!”
他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震得桌上的碗都颤了颤。
“就按你说的办!”
“咱们家穷了半辈子,被人看不起半辈子,我还怕输吗!”
“大不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了,陪你们疯一把!”
陆福珍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看到丈夫那副已经做了决定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最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就听你们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混杂着担忧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期盼。
“希望老天爷保佑,能有个好收成。”
周晓琴在心底无声地笑了。
计划通。
一百亩地,足够了。
足够她将脑海中的计划,一步步变成现实。
有了小柑柑探明的灵泉和腐殖土。
再加上她那独一无二的种植技能。
这些贫瘠的土地,迟早会变成一个。
源源不断产出美食和财富的聚宝盆。
这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
她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心里快速盘算着。
直接说要后山的地,目的性太强,容易引人怀疑。
必须给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且觉得合情合理的理由。
“对了。”
她开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认真。
“爸,村部那边,申请的地能指定位置吗?”
周旺国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可以提出意愿,但最终还是要看村部的统一安排。”
他放下杯子,看向女儿。
“你有什么想法?”
“我希望能在我们家果园后面或者附近。”
周晓琴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那边离家近,方便我们照看。”
“而且我听您说过,果园后面那片地。”
“以前挖过水井,说明地下水脉应该不深,以后浇灌能省不少事。”
她抛出的理由,全是站在一个务实农人的角度。
句句都说到了周旺国的心坎里。
实际上,她真正的目的。
是想离小柑柑发现的那些宝贝近一些。
灵泉,腐殖土,三七,绿豆……
这些东西,都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离得近,才方便她悄无声息地取用。
神不知鬼不觉地壮大自己的实力。
周旺国闻言,粗糙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陷入了沉思。
他盘算着,果园后面那片地,离家是近,照看方便。
但位置太偏,村里好些人都嫌弃那儿,觉得收成不好。
可转念一想,女儿说的也有道理。
“那地方……”他沉吟着开口,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偏了点,不过你们真心要种地。”
“偏点也好,清静,省得闲人多嘴多舌。”
一家人商量妥当,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发去村部。
周晓琴站起身,顺手将那个装着小柑柑的帆布背包甩到背上。
背包的重量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阳光透过门扉,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和沃柑的清甜。
今天,就是她新生活的真正开始。
周晓琴背着那个半旧的帆布背包。
刻意落在父亲周旺国身后半步。
她低着头,让刘海遮住眼中的精光。
将自己缩成一团不起眼的影子。
弟弟周家恒则挺直了腰杆,紧紧跟在另一侧。
他像个刚上战扬的紧张新兵,护卫着自己的家人。
一家三口,就这样沉默地穿过熟悉的土路,朝着村子中心走去。
村部是一栋三层的混凝土建筑。
在这片低矮的民居中显得格外突兀。
外墙贴着已经泛黄的白色瓷砖。
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有些刺眼的光。
大门口上方,挂着一块厚重的铁牌。
红漆早已剥落大半,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底色。
“周氏族地管理委员会”几个凸起的铁字。
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威严而陈旧。
像个不苟言笑的老人,俯视着所有来访者。
一踏入大厅,一股混杂着消毒水。
旧纸张和墨水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空气微凉,驱散了户外的燥热。
几张老旧的办公桌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堆着半人高的文件。
墙上贴满了各种规章制度和通知公告,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周晓琴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一切,心中有了计较。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秩序井然的陈旧感。
说明掌权者是个注重规矩的人。
她悄悄收紧了背包的带子,将小柑柑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周村长在吗?”
周旺国走到最外侧的办公桌前。
对着里面一个埋头工作的年轻职员问到。
那职员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看清是周旺国后,他嘴唇动了动,扯出一个客气却疏离的笑。
“是周大叔啊,村长在里面,您稍等。”
他站起身,朝着里间一扇厚重的木门走去。
片刻后,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灰色迷彩服。
头发用发胶梳得油亮,根根分明。
他就是村长周瑞发。
他一双眼睛不大,却精光四射。
扫视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审视的压力,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