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无数细碎、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响起,如同千万根针在刮擦金属。
从翻滚的黑雾中,涌出了…大量的虫子!
它们有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甲壳,长着如同铁钳般的巨大下颚,速度快得惊人!
“食…食蜗步甲?!”艾梅斯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她认出了这些噩梦般的生物——它们是蜗牛的天敌!
这些甲虫会钻入蜗牛壳内,用消化液溶解猎物,然后大快朵颐!
天气预报的替身能力失控后,竟演化出了完整的、针对蜗牛化目标的致命生态链!
他不仅制造了蜗牛化的环境,还“召唤”了捕食者!
“不!天气预报!醒醒!控制住它!”艾梅斯绝望地大喊,试图唤醒搭档的意识。
但天气预报只是僵硬地站着,对眼前可怖的景象和他自身散发出的恐怖力量毫无反应。
太迟了!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那些食蜗步甲瞬间锁定了艾梅斯——这个巨大的、散发着美味气息的“蜗牛”!
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发出更加刺耳的“沙沙”声,疯狂地涌向艾梅斯,和她背上那无法摆脱的沉重甲壳!
几只速度最快的食蜗步甲已经跳上了她的蜗牛壳!
艾梅斯顿时感到,背部甲壳上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溶解声!
那些虫子,正用巨大的下颚正在疯狂啃噬她的蜗壳,还有一些则直接爬到了她软体组织化的腿上!
虫子对着眼前的“美味”,恐怖的下颚张开,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啊啊啊啊!!!!”
艾梅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一种伴随着溶解液注入、组织被活生生撕裂消化的剧痛!
她的蜗牛化身体在这些天敌面前,脆弱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绝望如同冰冷的沼泽水,灌满了她的肺腑。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浓得化不开。
身体在剧痛和溶解中崩溃,意识也开始模糊、涣散。
“我要.....燃尽了吗?”艾梅斯心想。
过往的回忆在艾梅斯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开始飞速闪过。
这是人在濒死时候所谓的“跑马灯”。
姐姐格洛丽亚冰冷的尸体、监狱里的铁窗、徐伦坚定的眼神…
然后,画面猛地定格,色彩褪去,变得异常清晰——
那是在出发前往卡纳维尔角之前的一个午后。
房间里,尽管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但躺在床上的天气预报依旧浑身滚烫,眉头紧锁。
这扬莫名的高烧,除了让他的肩膀上出现了和徐伦一样的星形胎记之外,还让他陷入昏睡中,时不时发出模糊的呓语。
艾梅斯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盆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看着搭档痛苦的样子,眉头拧得死紧。
照顾病人?这完全超出了她的经验范围。
她习惯的是用拳头解决问题,而不是面对现在的情况。
艾梅斯笨拙地把水盆放在床头柜上,水花溅出来一些,打湿了桌角。
她拿起毛巾浸入水中,试图拧干。
结果不是太湿,水滴滴答答,就是拧得太干,硬邦邦的。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莫名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烧时,姐姐的动作是那么轻柔、熟练。
格洛丽亚姐姐可以将凉水浸透的毛巾拧得恰到好处,不干不湿,带着令人舒适的凉意。
她的手会温柔地抚过艾梅斯汗湿的头发,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别怕,艾梅斯,姐姐在这里,你会好起来的…”
姐姐还会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她喝水,耐心又细致。
眼前的现实,与温暖的回忆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艾梅斯看着自己手里那块被她拧得不成样子的毛巾,再看看床上的天气预报,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思念,不经意地冲垮了她的心防。
“姐姐…”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呜咽,连艾梅斯自己都没意识到它溜出了喉咙。
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滚烫地滑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她紧握的、沾湿的手上。
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笨拙。
尤其是在需要照顾别人的时候,这让她觉得自己远远比不上记忆中完美的姐姐。
“艾…梅斯?”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响起。
艾梅斯猛地抬头,看到天气预报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手边那盆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水。
“对、对不起!吵醒你了!”艾梅斯像被抓到做错事的孩子,脸一下子红了,手忙脚乱地想藏起那块失败的毛巾,“我…我这就…” 她想说自己会做得更好,却哽住了。
天气预报没有追问,也没有在意她的笨拙。
他只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他的替身“天气预报”极其微弱地显现了一瞬,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将床头柜上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吹到了艾梅斯的手边。
“活着的人…要带着…希望…活下去…”他声音微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着她。
“痛苦…不是终点…”
艾梅斯怔怔地看着那块干净的手帕,又看看病床上努力想给她一个安慰眼神的天气预报,一股混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
她最终没有去拿那块手帕,只是说道:“少废话!管好你自己!快点退烧!”
但那一刻,冰冷的孤独感和对自身无力的沮丧,似乎被驱散了一丝。
“活着的人…要带着希望…活下去…”
天气预报虚弱却坚定的话语,如同刺破绝望阴云的阳光,在艾梅斯被剧痛和虫潮吞噬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姐姐温柔照顾自己的画面,与病榻上搭档包容她笨拙的眼神重叠在一起,化作一股灼热的、不屈的力量!
然而,此时她背上的蜗牛壳,在食蜗步甲疯狂的啃噬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碎片混合着粘液和虫子的残肢四溅!
食蜗步甲仍在啃噬她蜗牛化的下半身,溶解的剧痛撕扯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片段,猛地撞进艾梅斯的脑海!
为了打发漫长的刑期,在监狱图书馆,艾梅斯曾囫囵吞枣地翻阅过不少心理学书籍。
其中一本《潜意识之门》里,有一段晦涩的文字吸引了当时烦躁的她:
“最深层的恐惧与束缚,往往根植于潜意识之海。”
“外在的显现,不过是内心投影的倒影。”
“若想破除心灵的枷锁,需直面那幽暗深处的‘看守者’…”
旁边还附带着一个简单的“冥想法”图示:想象自己沉入意识深处,寻找那个扭曲认知的“结”。
当时的艾梅斯嗤之以鼻,觉得是骗人的鬼话。
“潜意识的…看守者?” 艾梅斯在食蜗步甲的撕咬中,精神却因剧痛和强烈的求生欲而异常清醒!
“难道…这蜗牛化…天气预报能力的失控…根源都在…这里?!”
没有时间犹豫了!这是唯一的希望!
艾梅斯猛地闭上眼睛,无视了腿上血肉被撕裂的恐怖感觉,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量,按照那本破书上的提示,狠狠地“撞”向自己的意识深处!
“轰——!”
仿佛坠入冰冷粘稠的深海。周围的虫鸣、雨声、自己的痛呼瞬间消失。
艾梅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奇异的空间里。
脚下是如同脑沟回般蜿蜒起伏的灰白色“地面”,头顶是闪烁着微弱神经电信号的、如同星云般的网络。
这里是她的心灵图景!
而就在这片图景的中心,一个巨大的、令人作呕的东西盘踞在那里!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