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揣着那份堪称职扬马屁学教科书的“检讨”,上朝的步伐都带着风。
昨夜,二哥姜子言妙笔生花,她在一旁添油加醋,两人不仅搞定了一万字,还顺手把《别惹兔子!我的娇软世子殿下》的大纲都列好了。
她兴奋得半宿没睡,现在精神依旧亢奋。
下朝后,姜晚直奔东宫。
一路上,她腰杆挺得笔直,下巴微扬,那模样不像是去领罪,倒像是去领奖的。
【李李,你说太子看到这篇检讨,会不会被我的思想境界感动到当扬落泪?】
系统用一种十分狗腿的语气应和:【宿主,自信点!何止是痛哭流涕!依我看,太子殿下看完,定会为您这心怀天下、顾全大局的胸襟所折服!说不定当扬就决定向陛下请旨,提前把您娶过门!】
【有道理!】
姜晚在心里嘿嘿直笑,脚步迈得更大了。
书房内,李宴凌正垂眸看着一卷兵书。
他听见脚步声,没抬头,连翻动书页的动作都没停。
姜晚走到书案前,将那叠厚厚的宣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太子哥哥,您要的检讨,我写完了!一万字,一个字都不少!”
她昂着头,脸上明晃晃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
李宴凌的目光终于从书卷上移开,落在那叠宣纸上,随后,才抬眼看向姜晚。
【狗男人,快看啊!快被我的文采和思想觉悟震惊吧!这可是我二哥的呕心沥血之作,融合了宅斗、权谋、言情等多种流行元素,保证你看了都说好!】
李宴凌听着她内心的叫嚣,嘴角抽了抽。
他放下书卷,拿起了那份“检讨书”。
福安在一旁悄悄抬眼,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李宴凌的视线落在纸上。
开篇第一句,“臣女姜晚,怀惶恐之心,捧赤诚之意,呈万言于殿下……”
写得龙飞凤舞,气势很足,就是跟他熟悉的姜晚式狗爬字体判若两人。
他继续往下看。
当看到姜晚翘班看热闹,被描绘成“心系江山社稷,体察京中治安,为殿下分忧,为陛下分劳”时,李宴凌执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高尚的情操给震撼了?我翘班,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大周的安定团结!】
李宴凌面无表情地往下看。
当读到惊吓穆凌云一事,被解释为“见友邦世子眉宇郁结,恐其水土不服,特意安排‘活泼’元素,以博其一笑”的“外交关怀”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感动吧?体贴吧?为了帮你搞好外交,我连个人名声都不要了!我承受了太多!】
李宴凌强忍着把这叠纸拍到她脸上的冲动,看到了最后那段点睛之笔。
“……凡此种种,皆因臣女对太子殿下爱慕至深,关心则乱!望殿下海涵!”
落款之后,还有一个用极细的笔触,画的小小的,比心手势。
【完美!升华主题!】
姜晚在心里给姜子言鼓掌。
【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我做这么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这该死的爱情,让我冲动,让我莽撞,让我犯下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你忍心责怪一个如此深爱你的可怜女子吗?你忍心吗?!】
“砰!”
李宴凌将那叠宣纸放回书案,声音不重,却让姜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这剧本不对啊!他不是应该夸我的吗?难道二哥写的这玩意儿其实很一般?】
系统:【不可能!宿主,你要相信你二哥的专业能力!这可是畅销书作家的手笔!我怀疑太子殿下是被您深沉的爱意和高尚的情操震撼到失语了!】
姜晚:【……有道理!】
李宴凌:“……”
这一人一统,当真是绝配。
他又看了看检讨,简直想为姜子言拍案叫绝。
通篇避重就轻,偷换概念,脸皮之厚,叹为观止!
李宴凌抬眼看向姜晚,缓缓开口:“写得很好!”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孤,很满意!”
姜晚眼睛一亮。
果然!
“不过……”李宴凌话锋一转。
姜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他不会是想反悔吧?狗男人,你别太过分啊!】
李宴凌看着她那副一惊一乍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极了,手指在检讨上轻轻一点,点在了其中一句上。
他慢条斯理地念道,“‘臣女对殿下之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姜晚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卧槽!二哥你写的是什么虎狼之词!这也太肉麻了吧!】
李宴凌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既然写得如此情真意切,想必姜典乐也很愿意,亲自为孤诵读一遍,让孤好好感受一下,你这泛滥不绝的景仰之情吧?”
姜晚:“……”
她呆呆地看着李宴凌,大脑一片空白。
【朗……朗诵全文?!一万字?!当着他的面?!……李李救我!】
系统:【宿主挺住!想想一百遍《女则》!两害相权取其轻!快,拿出你上台领奖的激情,用你最真挚的感情,上!】
姜晚欲哭无泪,在李宴凌那带着压迫感的注视下,她颤巍巍地拿起第一页纸,清了清嗓子,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臣女……姜晚,怀……怀惶恐之心……”
李宴凌往椅背上一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大声点,孤听不见,还是说,姜典乐写的,与心里想的,并非一回事?”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姜晚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
她用一种上坟般的悲壮语气,开始大声朗读。
当读到“为殿下分忧,为陛下分劳”时,她自己都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当扬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而李宴凌则端起茶杯,借着饮茶的动作,掩盖住那已经咧到耳根的嘴角。
就在姜晚声情并茂(破罐破摔)地读到那段“滔滔江水”时,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声音也小了下去,企图蒙混过关。
“等等!”
李宴凌放下了茶杯,打断了她。“这一句,孤没听清!”
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你对孤的景仰之情,是怎么样的?再说一遍。”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求你了!】
姜晚涨红了脸,在李宴凌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一字一顿地大声念道:“臣女对殿下之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还有后半句呢?”李宴凌好心提醒。
【魔鬼!他是魔鬼!】
姜晚闭上眼,几乎是吼了出来:“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读完这句,她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灵魂都出窍了,她生无可恋地继续往下念,终于读到最后那句“爱慕至深”,声音已经气若游丝。
就在这时,福安掐点似的敲响了房门。
李宴凌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还是沉声道:“进来!”
福安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姜晚,眼中闪过同情,随即立刻垂下头。
“殿下,工部郎中钱有道一案有进展了。”
姜晚的八卦雷达瞬间开启,刚刚还萎靡不振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