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门口的气氛异常诡异。
苏太傅亲自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对面的“京望茶楼”二楼,靠窗的雅间里,姜弘毅带着姜子慕和姜子言,一人捧着一碟瓜子,占据了最佳观察位置。
姜子言嗑着瓜子:“爹,你说小妹等会儿会怎么演?我赌她三句之内必露馅!”
姜子慕紧张地攥着拳头:“别胡说!妹妹这是做好事!”
姜弘毅老神在在:“看着便是。”
隔壁雅间,昭明帝和李宴凌也已经准备就绪。
昭明帝让人准备了西域的葡萄美酒和小菜,兴致勃勃:“宴凌啊,别板着脸了,好好看戏。”
李宴凌端着茶杯,手心全是汗。
他现在只希望姜晚的演技不要太浮夸,别把苏太傅吓出个好歹来。
“来了来了!”姜子言突然压低声音喊道。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街角。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道袍,手持紫檀木拂尘,脸上还特意蒙了块面纱的“道姑”,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了。
【妈呀!李李,我感觉自己像个应届人!我好紧张!那老头就是苏太傅?他怎么在门口站着?气扬好强!他不会一眼看穿我是冒牌货吧?】
系统立刻打鸡血。
【宿主,稳住!记住您的人设:高冷、神秘、莫得感情的送药机器!想想您花掉的4999瓜点!】
姜晚点了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腿,走到了苏太傅面前。
她将拂尘一甩,用一种像夹了半辈子的嗓音,缓缓开口:“无量天尊,贫道观府上黑气缠绕,恐有血光之灾……”
姜晚这一嗓子“无量天尊”,夹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尾音还带着点颤,仿佛是刚从哪个深山老林里修炼了五百年,今天头一回下山开张,业务还有点生疏。
【李李,我这声线怎么样?是不是特有范儿?我感觉我奥斯卡稳了!】
系统立刻吹捧:【宿主,绝了!您这气质,这台词,往这一站,那就是活神仙下凡!气扬两米八!您看,苏太傅都呆住了!】
茶楼二楼,雅间甲。
“噗!”
姜弘毅一口刚喝进去的龙井,喷了对面的姜子言一脸。
姜子言抹了把脸上的茶叶沫子,眼睛瞪得溜圆,“爹!您注意点形象!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浪费了!”
姜子慕手里的瓜子壳都忘了扔,直愣愣地盯着楼下。
“妹妹这是……唱哪出?这身衣服还挺别致,就是这嗓子怎么跟卡了鸡毛似的?”
姜弘毅擦擦嘴,强行挽尊:“咳咳,你妹妹这是……体验生活!对,体验生活!修道人的事,你懂什么!”
雅间乙。
昭明帝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手掌在大腿上拍得啪啪响:“好!有气势!这丫头,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旁边的李宴凌,默默地将脸转向了窗外。
太傅府门口。
苏太傅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纱、故作高深的“女道长”,演技瞬间爆发,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往前一个踉跄,老泪纵横,一把抓住姜晚的袖子,“哎呀,道长!神人呐!您可算来了!快快快,快请进!府上确实黑气缠绕,老夫这几日心神不宁啊!”
姜晚被苏太傅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卧槽!这老头这么上道?我才刚开个头,他就自己接上戏了?】
【李李,他是不是把我当成真神仙了?我这该死的魅力!】
系统:【宿主,稳住!高人风范不能丢!】
茶楼上,昭明帝看得直乐:“这苏太傅,平时在朝堂上那么古板,没想到演起戏来这么投入!”
李宴凌以手扶额:苏太傅,您演得过了……收着点,她会当真的。
姜晚被苏太傅拉着往府里走,她赶紧稳住身形,用力挣开苏太傅的手,拂尘一甩。
“且慢!贫道今日来此,非为化缘,乃是为救人!”
苏太傅立刻接茬:“对对对!救人!道长快救救我那苦命的儿啊!”
姜晚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眉头紧锁:“贵府公子,可是久病缠身,药石无医?”
苏太傅猛点头,眼泪说来就来:“是是是!道长真乃神算!我儿苏逸,自幼体弱,如今更是……哎!太医都说,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姜晚看着苏太傅那情真意切的样子,想到苏逸和李如烟那感天动地的“霸王硬上弓”爱情故事,心里也有点酸。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三盒药,这药丸被包装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里,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此乃贫道在九天之上的云雾之间,用七七四十九种仙草,引无根之水炼制而成的……”
然后,她卡壳了。
【李李,这药名太羞耻了,我说不出口啊!“肺痨去死去死丸”?这哪是仙丹,这听着太不吉利了!】
系统:【宿主,别怂!气势!拿出你忽悠甲方的气势来!】
姜晚心一横,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喊了出来:“……‘肺痨去死去死丸’!”
“噗!!!”
茶楼上,姜弘毅刚喝进去的第二口茶,又喷了。
这次遭殃的是刚换了位置的姜子慕。
姜子慕默默地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爹,您讲点卫生好吗?”
姜子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疯狂拍桌子:“肺痨去死去死丸?哈哈哈哈!晚晚这起的什么破名!不行了,我肚子疼!”
另一边,李宴凌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洒了大半。
就算已经在心声里听过一次,但当她真的喊出来时,这冲击力……还是振聋发聩啊!
苏太傅也是一愣,这名字……着实别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接过了那个木盒子:“神药!这一定是神药!名字都如此……不同凡响!一听就药效强劲!”
姜晚看着苏太傅激动成这样,心里那点因为花了4999瓜点而产生的肉痛,也消散了不少。
【希望苏公子吃了药,能和李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也算功德一件吧!】
茶楼上的李宴凌,听到她这句心声,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虽然行事荒诞不经,但心地终究是好的!
药已送到,姜晚准备功成身退。
她后退一步,拂尘搭在臂弯,行了个道礼:“此药每日一粒,连服半月,可保令公子药到病除!贫道事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快走快走!再待下去我怕笑扬!我的人设要崩不住了!】
苏太傅在后面声泪俱下地“挽留”:“道长!留步啊!您还没留法号,老夫日后如何答谢?”
姜晚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只留下一句飘渺(且夹着嗓子)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相逢何必曾相识,非要问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