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凌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
他当然知道！
昨天在东宫，她对着一堆卷宗神游天外，心里已经把珍馐别苑的菜单翻来覆去报了三遍了。
她甚至跟那个叫李李的系统讨价还价。
【李李，烤鸭好贵好想吃，但是吃不起怎么办？唉，要是狗太子可以请我吃就好了，他这么有钱……】
【如果他请我吃一顿珍馐别苑的烤鸭，我未来三天，少吃他一个瓜！】
【不！两个！少吃他两个私人小瓜！】
【成交吗？】
李宴凌当时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堂堂大周太子，在她心里，隐私的价值就等于一只烤鸭？
不过……
用一顿饭，换三天清静，似乎也……挺划算。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珍馐别苑之行”。
然而，对面的姜晚，显然不这么想。
她的小脸，控制不住地泛起红晕，还偷偷地抬眼，瞟了对面的李宴凌一眼。
李宴凌正姿态优雅地喝着茶，侧脸的线条冷峻又好看。
【他是不是害羞了啊？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主动带女孩子出来吃饭！】
【哎呀，越看越可爱！】
“噗！咳咳咳！”
李宴凌一口茶，结结实实地呛进了气管。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放下茶杯的手都在抖，脸涨得通红，还咳出了眼泪。
可爱？！
这个女人，又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
虽然他确实是第一次主动请女子吃饭，但他跟“可爱”这个词有半点关系吗？！
姜晚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绕过桌子想给他拍背。
“太子哥哥，你没事吧？喝慢点啊！”
“不必！”
李宴凌立刻抬手制止了她的靠近，自己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
他的耳根，还泛着可疑的红色，眼神里还有点恼羞成怒。
姜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那个猜测，更加笃定了。
【看！他害羞了！耳朵都红了！还不敢让我靠近！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吧！】
【啊啊啊！太纯情了！这年头这么纯情的太子去哪里找！】
系统：【宿主，您确定他红温不是因为他被呛到了吗？】
姜晚在心里摆了摆手，【你不懂！这是害羞！是纯情的表现！你个系统懂什么爱情！】
李宴凌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下去了。
他现在只想立刻把这个女人的嘴堵上！
今天就不该带她出来！
幸好，伙计上菜的速度很快，打断了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
一只烤得油光锃亮、枣红诱人、香气四溢的挂炉烤鸭，被端了上来。
片鸭的师傅手艺精湛，刀起刀落，一片片薄厚均匀的鸭肉，连皮带肉，整齐地码在荷叶形的盘子里。
配上薄如蝉翼的春饼，翠绿的葱丝，还有那秘制的甜面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姜晚已经顾不上什么“约会礼仪”和“矜持”了。
她拿起一张春饼，抹上酱，放上葱丝，豪迈地夹了三片鸭肉，卷起来，一大口塞进嘴里。
【唔！好吃！好吃到哭！】
【这鸭皮，又香又脆，油脂在嘴里爆开，入口即化！】
【鸭肉鲜嫩多汁，一点都不柴！配上这酱料……绝了！我圆满了！】
李宴凌看着她吃得两颊鼓鼓，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这女人，倒是好养活！
他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肉。
一时间，雅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和姜晚内心源源不断的幸福赞叹。
气氛难得的和谐。
李宴凌甚至觉得，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和谐地（指内心）吃饭，这顿饭钱，花得还挺值的。
姜晚沉浸在烤鸭带来的快乐中，幸福得脚趾都在抓地。
【这鸭子，死得其所啊！能被做成这样，也算鸭生巅峰了！】
【李李，你说我要是天天能吃上这口，就算让我给李宴凌当一辈子挂件，我都愿意！】
系统立刻发出鄙夷的“啧”声：【宿主，你的志向还能再低一点吗？区区一只烤鸭就想收买你？起码得两只！】
姜晚：【有道理！两只烤鸭，我就是太子的忠实挂件，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李宴凌夹菜的筷子在空中悬停了半秒。
挂件？两只烤鸭？
他想象了一下姜晚挂在自己身上的画面……
还是算了吧，省两只烤鸭！
李宴凌默默摇了摇头，夹了一块蟹粉狮子头，试图用食物转移注意力。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突然从隔壁雅间的墙壁传来。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桌椅被挪动，然后是一个女子压抑着的、带着哭腔的低语。
姜晚夹着鸭肉的筷子顿在半空，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嗯？什么动静？隔壁打起来了？】
【听这声音，战况还挺激烈啊？在珍馐别苑这种高级地方动手，谁啊这么暴躁？素质呢！公德心呢！扰民了知不知道！】
李宴凌的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这珍馐别苑的雅间向来以清净著称，怎么会如此喧哗？
然而，隔壁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逐渐清晰起来。
那女子的声音时断时续，带着破碎的低泣，偶尔还能听到男子低沉粗重的声音。
姜晚的眼睛猛地瞪圆，嘴里的鸭肉突然就不香了。
不对劲！这声音太不对劲了！
【卧槽！卧槽！卧槽！】
【我听到了什么？！这不是打架！这是……这是……】
【白！日！宣！那啥？！】
【这么刺激的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居然在雅间里……搞事情？！】
姜晚在心里疯狂拍桌，八卦雷达已经全功率开启，恨不得把耳朵贴在墙上听。
李宴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也听到了！
更要命的是，他不仅听到了隔壁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动静，还听到了姜晚那如同开了公放喇叭一样的内心弹幕点评。
这简直是双重社死！
李宴凌端起茶杯，试图用喝茶来掩饰此刻的窘迫。
【李李！快！能不能摄像头给我怼上去？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两位勇士，敢在天子脚下这么放肆！】
系统：【来了来了！宿主，您先别急着谴责！隔壁这个瓜，可不是简单的野鸳鸯，这是一出年度苦情大戏！催人泪下！请备好帕子！】
姜晚一愣：【苦情？都“搞”成这样了还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