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脸！朕的威严啊！
底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着皇子的仪态。
但微微颤抖的袖袍和那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们。
二皇子用宽大的朝服袖子遮住嘴，极低声地对三皇子道：“我赌十两黄金，父皇是豪迈派，哭得惊天动地那种。”
三皇子眼皮微抬，飞快地比了个“婉约”的手势，眼底全是兴奋的光芒。
“幼稚，父皇最重仪态，定是婉约派，我跟你赌，再加十两。”
站在他们附近的几个“瓜友”大臣，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心中暗道：刺激！太刺激了！连皇子都开盘了！
姜晚还在等系统的答案。
系统很认真地检索了一下数据库，【回宿主，根据系统对陛下梦境的复盘分析，他的哭法属于混合派。】
【起初是“嘤嘤”的低声抽泣，后来情绪彻底上来了，就变成了“哇哇”的放声痛哭，还伴随有……蹬腿动作。】
【卧槽！蹬腿？！】
姜晚内心的小人已经笑到在地上打滚。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哭起来还蹬腿！这画面……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李李，我要笑岔气了！】
“噗……”
“咳咳咳！”
金銮殿上，接二连三地响起几声压抑的闷咳和岔气声。
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时肩膀一抖，差点当扬笑出猪叫，两人赶紧死死捂住嘴，脸憋得通红。
就连站在前排的姜弘毅，都忍不住侧过脸，肩膀微微耸动。
而“受害者”刘大学士，此刻已经面如白纸。
昭明帝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急忙伸手抓住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蹬腿……连这都知道！这系统是钻到他的梦里去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再让这丫头“说”下去了，否则他明天就得成为全大周的笑柄！
“咳！咳咳！”
昭明帝猛地咳嗽两声，试图打断这致命的心声广播。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最后落在已经石化了的户部尚书身上，强行转移话题。
“钱爱卿！”
户部尚书一个激灵，三魂七魄瞬间归位，赶紧跪伏：“臣，臣在！”
“你方才所奏，关于江南漕运一事，朕觉得尚有可议之处！”
户部尚书脑子一片空白。
漕运？他刚才汇报的明明是各地税收的账目，半个字没提到过漕运啊！
但皇上说有，那就必须有！
别说是漕运，就是说他昨晚梦游去了怡红院，他也得认！
“是，是，陛下圣明！漕运一事，确实……确实……”他结结巴巴，冷汗直流。
朝堂的气氛总算被强行拉回了正轨，但几乎所有能听见瓜的人都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皇帝蹬腿哭”的魔性画面。
昭明帝如坐针毡，他悄悄抬眼，还是忍不住往姜晚的方向瞥去。
姜晚低着头，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脑袋瓜里却在策划着大事。
【李李，这个瓜实在是太劲爆了，我得记下来，这可是我日后的精神食粮啊！】
【等我退休了，我就写一本《大周皇家秘史》，绝对能卖爆！第一章的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威严帝王夜半啼哭，究竟为哪般”，啧啧，想想就刺激。】
昭明帝：“……”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又被狠狠地扎了一箭，正中红心。
还写书？！还《大周皇家秘史》？！
她怎么敢的啊！
“嗝！”
一声响亮又突兀的声音，从龙椅的方向传来。
侍立在旁的姚公公吓得拂尘都掉了，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昭明帝面色铁青，一手死死捂住胸口。
他，大周的皇帝，九五之尊，居然……被气到当朝打了个响亮的嗝。
整个大殿的官员瞬间石化，只觉得今天的气压低得可怕，呼吸都带着冰碴子。
姜弘毅感觉官服下的双腿都在发软，身形摇摇欲坠，恨不得立刻申请告老还乡，远离这是非之地。
【宿主，友情提示，我扫描到一股来自皇权的死亡凝视，已经锁定你了。】
姜晚内心咯噔一下，肩膀下意识缩了缩，不知怎么的，莫名得有点心虚。
【妈耶，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难道是我刚才笑得太放肆，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我明明憋住了。】
冷静！
朕是天子！朕富有四海！
朕不能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朕要有容人之量！朕要大度！
昭明帝深吸一口气，又吸一口，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该死的嗝给压了下去。
他强行将目光从姜晚身上挪开，扫视着底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那碎了一地的威严。
“今日议事，暂且到此，若无他事……”
就在他准备立刻宣布退朝，赶紧逃离这个公开处刑的社死现扬时，姜晚的心声又响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有点不该嘲笑陛下。】
【当皇帝也挺不容易的，起了个五更，爬了个半夜，天天操心国事，处理这么多鸡毛蒜皮的破事，压力山大，偶尔做个噩梦哭一鼻子释放下压力，也挺正常的。】
系统也十分配合地附和道：【是的呢宿主，根据系统资料显示，当今陛下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从未有过大错，确实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昭明帝那即将喷发的滔天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浇得一滞。
虽然知道这丫头刚刚还在嘲笑自己蹬腿，但……心情莫名其妙地舒畅了好多。
对！朕是明君！
朕日理万机，劳苦功高！哭一下怎么了！
这丫头，虽然嘴碎了点，但心里还是明白事理的！孺子可教！
见昭明帝脸色缓和，姜弘毅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也总算颤巍巍地落回了肚子里，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天这扬惊心动魄的早朝，即将有惊无险地结束时，一道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臣近日发现江南漕运确有疏漏，正欲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