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小时。
卡桑德里乌斯抱着洛丽丝夫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
地上的费尔奇也迎来了痛苦的顶峰。
封喉锁舌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像条濒死的鱼无力的在地上抽搐着,任由自己双眼翻白,口中的血沫与口水混合着淌出。
但是与此同时,那暗红色的魔力纹路也迎来了唤醒的起始。
骤然减轻的剧痛如潮水般褪去,紧随其后的是感官的解放,以及——
眼前美丽的景象。
笼罩着整个房间的如银纱般的帷幕、眼前那个少年身体中如煌煌烈日般不可直视的光芒......
费尔奇缓缓低下头,眼前逐渐酝满了泪水。
一道道微弱的白色光芒在自己的身体各处闪烁着,一股奇异的直觉牵引着费尔奇抬起了双手。
这个年过五十的老人眼含热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物品也开始剧烈地颤抖,直到它们颤颤巍巍地飞到了空中。
“!”
魔法!
这是魔法!
费尔奇的眼神逐渐狂热。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寻找着,整个人像只狼狈的鼹鼠,不断地试图在地上挖出一个洞。
洛丽丝夫人挣扎了两下,卡桑德里乌斯便顺从着松开了手,顺便为这个男人解除了封喉锁舌。
费尔奇沉浸在自己能感受到魔力的喜悦与激动之中,几乎已经放弃了人的体面,像只丑陋的老鼠一样在房间里到处寻找着什么。
直到洛丽丝夫人叼着一根灰扑扑但是却格外光亮的魔杖来到了费尔奇的面前。
猫咪蓬松的尾巴扫到了费尔奇的手臂上,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
几乎是瞬间探出手死死地抓住了那根魔杖。
“魔法!”
费尔奇无声地张着嘴,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几乎凸起。
他颤抖着举起魔杖对准了房间,结结巴巴地喊出了自己曾经无数个日夜都念过的那个咒语。
“荧光闪烁!”
微弱的白光在杖尖亮起,那道闪烁着的,如同风中残烛般若隐若现的光芒却让费尔奇的泪水开了闸。
“荧光闪烁!”
“荧光闪烁!”
“荧光闪烁!”
费尔奇乐此不疲地使用着这个他念过无数次的魔法,心中缺失的那一块在此刻疯狂地长出了血肉。
房间的天花板中,一块悬浮着的罗盘闪烁着红光,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费尔奇逐渐不再满足照明咒,他开始尝试起那些自己幻想中使用过的咒语。
他癫狂地尝试各种基础魔法,甚至还翻开了一本早已被自己遗忘在墙角的基础魔咒课本。
两个半小时。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体会魔法的快乐几乎让费尔奇忘记了时间。他几乎沉浸在魔力流淌在血管中的温热,沉溺于魔法带来的快感中。
洛丽丝夫人躲到了卡桑德里乌斯的脚边,她撒着娇,试图让卡桑德里乌斯抱抱她。
可是身上同样带有魔力微光的洛丽丝夫人却成为了费尔奇的目标。
他猛地朝洛丽丝夫人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挣扎的猫咪。
“洛丽丝夫人!你看!我会魔法了!”
费尔奇语无伦次地喊着,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和洛丽丝夫人的眼睛直直地对视着。
他趴在地上,试图去和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看!我给你看!”
费尔奇站起身,扬起魔杖,口中呼喊着
“荧光闪烁!”
这一次,微弱的光芒只在杖尖闪烁了不到一秒,很快就消失了。
费尔奇并不气馁,他欢喜得很,又甩了甩魔杖
“荧光闪烁!”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光芒。
费尔奇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再次挥舞魔杖,声音都有些凄厉了。
“荧光闪烁!”
依旧无事发生。
费尔奇的指尖开始颤抖,手中的魔杖在此刻是那样的沉重。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子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
费尔奇几乎破音。
他急切地掀开自己的衣袖,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魔力回路开始暗淡,消失。
“不要!”
费尔奇嘶吼出声,眼睛无措地在四周寻找着什么。
周围的魔力回路依旧那么清晰,可是——
怎么暗淡了!!
怎么回事!
费尔奇尖叫一声,开始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摔打破坏起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想要触碰卡桑德里乌斯的欲望。
小小的房间一片狼藉。
三个小时结束。
沙漏最后一颗沙砾的落下,费尔奇绝望地看着周围的混乱,却找不到一点曙光。
“怎么没有了!”
“怎么没有了!”
费尔奇蜷缩在角落,精神几近崩溃地呢喃着。
洛丽丝夫人乖巧地窝在他的身边舔着毛。
直到费尔奇不再发出声音,卡桑德里乌斯才冲着天花板上的罗盘招了招手。
临走之前,卡桑德里乌斯好心地回头为费尔奇留下了一句话。
“一个月,你要是能忍一个月,我会在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把药剂送到你的手上的。”
费尔奇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布满污泥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里。
短短的三个小时。
短短的三个小时!
费尔奇的精神与灵魂在疯狂挣扎着。
短短的三个小时,这裹着蜜糖的毒药却成为了他人生的救赎!
夜逐渐深了。
洛丽丝夫人舔完了自己的毛,开始舔费尔奇手背上的伤口。
周围的混乱,安静似乎都成为了这一刻的陪衬。
手背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痒意在这一刻,几乎与魔力在身体中流动的温热感重合。
费尔奇眼泪茫然地落下,又哭又笑地抱紧了洛丽丝夫人。
卡桑德里乌斯脚步轻松愉快地回到了宿舍。
只是一进门。
卡桑德里乌斯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再拥有真实之眼的他再也看不见了,可是这不代表他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瞎子。
就比如,他抽屉里摆放的好好的魔药怎么会这么凌乱呢。
还有地上,那些凌乱的纸张,书本,还有衣裳。
卡桑德里乌斯踢了踢滚到脚边的玻璃瓶,点了点魔杖,地上的狼藉纷纷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走到拉下了床帘的床边,卡桑德里乌斯伸出手挑起了帘子。
“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