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卡桑德里乌斯刚好处于中间。
他始终被利益驱使着。
从前在面对邓布利多的时候，他能利用蒙太奇式谎言为自己牟利，所以能毫无顾忌的坦诚所谓的“内心”。
可是在面对德拉科的时候他却无法像面对邓布利多一样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卡桑德里乌斯有些分不清这样的感情了。
他原本打算好好和德拉科说的话似乎都卡在了喉咙管中，成为了一团浆糊，黏住了他的呼吸和他的内心。
他们面对面地看了很久。
久到德拉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德拉科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嘴角，心中的焦躁不安化作了身体逐渐蒸腾的热气，将他的脸熏得通红。
他要说什么？怎么不说话！
快说啊！
或许是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赫敏及时拉着研究手提箱的哈利和罗恩离开了，就连海格也躲进了自己的木屋中逃避这个令人尴尬的氛围。
德拉科很想叫住他们。
别走！
要走带我一起走！
可是，不行。
他还得一个人面对着他的上司。
德拉科只能看着卡桑德里乌斯面无表情的张嘴又闭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卡修斯，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德拉科笑着问，可是他掩饰的再好也无法隐藏那一丝焦躁不安。
人类是一个很神奇的动物，当你不想做某件事的时候，有时候只要别人再往后一推，别人语言上的挑拨，激怒，那么那件原本如何都不敢去做的事情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了。
卡桑德里乌斯也是这样。
德拉科的催促似乎就像一点火光，在他彷徨无措的时候成为了点亮火柴的火星。
接下来的话似乎也没那么艰难说出口了。
宽大的的袖袍掩盖了卡桑德里乌斯握紧的手掌，逐渐濡湿的手心。
“我很抱歉。”
他说。
德拉科有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听见了什么。
这个人在和他道歉？
梅林啊？是伏地魔双倍复活了还是明天麻瓜界就要轰炸霍格沃兹了？
太难以置信了。
可能是德拉科不可置信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卡桑德里乌斯憋在心里的话忽然有了说出去的勇气。
“关于那天你被夺魂的事情。”
德拉科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得已的被迫接受着这个信息。
“我确实一早就预料到了你会被伏地魔盯上，我也确实把你当做了作为对付伏地魔的棋子之一。”
德拉科嘴唇微微张开，他有些无法理解面前这人的话。
这样的话怎么就说出来了！
啊？
可是卡桑德里乌斯还在继续。
他神情诚挚无比，虽然无法从那双眼睛中看到半分情绪，但是德拉科却无法避免的感受到了那无法逃避的压迫感。
“但是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心。”
“我很早就在那个印记上刻下了各种保命的法阵和魔法，那天那个伤害了伏地魔灵魂的祝福也只有一个作用——”
德拉科忍不住后退一步，却被卡桑德里乌斯强硬地抓住了双肩。
他们目光相相接。
一个惊恐，一个没有半分情绪。
“伏地魔无法伤害你。”
这句话德拉科之前也听过，可是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德拉科眼眸瞪圆，他不敢置信。
他重生前也是一个17岁的年轻人，也知道卡桑德里乌斯现在的反应不对劲，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人——
他——
他居然——
他居然喜欢——
！！！
德拉科迅速制止脑海中那个对他来说几乎是天塌了的想法。
他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可是卡桑德里乌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叫德拉科不得动弹半分。
德拉科的脸色有些苍白，他颤抖着声音安抚着面前似乎情绪不太对的卡桑德里乌斯。
“冈特，不，卡修斯，我从来没有因为那件事而怨怪过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想要把卡桑德里乌斯的手从自己的肩膀挪开。
可是卡桑德里乌斯的脸色却忽然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似乎是听见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坏消息，令他的脸色一下子恐怖起来。
卡桑德里乌斯扯了扯嘴角，他的眉头抽动，那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在月光下似乎都有些阴森了起来。
“你，刚才叫我什么？”
德拉科浑身一抖，他颤抖着声音，磕碰着牙齿连声否认。
“没——没有——”
“卡修斯。”
他强忍着害怕的情绪，像以往那样亲昵的叫着卡桑德里乌斯的名字。
卡桑德里乌斯静静地看着德拉科。
男孩长得很好，11岁的年纪粉雕玉琢的，眼睛是漂亮的灰蓝色，一双眼睛瞪圆了的样子像受惊炸毛的小猫一样，可爱又可怜。
可是卡桑德里乌斯知道，这不是11岁的孩子。
他是17岁的德拉科·马尔福。
是那个成为了食死徒的，被派遣杀死邓布利多任务的——
马尔福。
卡桑德里乌斯在这一瞬间释怀了。
心中所有压抑的、沉闷的、痛苦的几乎叫他窒息的情绪一下子都消失了。
往常那些会让他一纠结一整个晚上，叫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让他失去理智的情绪统统造就了现在的他。
卡桑德里乌斯松开德拉科的肩膀，转而捧着男孩的脸颊。
他的手心逐渐变得冰冷，或许是心冷，将脸颊贴着他手心的德拉科冻得一个激灵。
月光穿透过层层树荫，洒落在两人的脸上，映照出两张不同的表情。
一惊恐，一冷静。
卡桑德里乌斯接着自己的表演。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轻柔的似乎害怕吓到躲藏在树荫间的萤火虫。
“我确实把你当做棋子，因为你太好用了——”卡桑德里乌斯笑着，月光照耀在真实之眼的镜片上，让人只能看见他上扬的嘴角。
“德拉科，你真的太好用了。”
“你是一个马尔福，17岁的马尔福，你已经学会了维护家族利益，守卫马尔福的荣光。”
“所以你应该知道作为马尔福的继承人，有多少人在觊觎着你。”
“我也一样。”
他的声音宛如情人呢喃，轻轻地在爱人的耳边诉说着他的爱意。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对角巷，那时候的我毫不在意。”
“可是第二次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你的身体里怎么会有一个和身体年龄完全不符却又完美匹配的灵魂呢。”
卡桑德里乌斯微微低下头，与德拉科亲昵地贴着额头。
他的声音更轻了。
德拉科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几乎不能反抗。
“你真的很有意思，就像个擦了很多闪粉的大灯泡，出现在人群中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的注意。”
“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你了。”
他碰了碰德拉科的额头，感受着男孩额间的温度，侧过头去轻声地在男孩耳边低语。
“所以，你明白吗？”
德拉科瞳孔颤抖，他想要反驳，想要否认。
可是他的身体自己却做出了反应。
德拉科再次意识到。
那是卡桑德里乌斯在控制着他。
德拉科听见自己问。
“卡尔，你是喜欢我吗？”
！！！
德拉科如坠冰窖。
卡桑德里乌斯松开双手，看着德拉科匆忙逃走的背影。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鲜血却顺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滴落在堆满了枯枝落叶的地上。
月光静默地看着他，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