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当清凌凌的月光洒落在身上的时候,卡桑德里乌斯才发觉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可是他并不觉得冷。
扶了扶真实之眼,触手却是一片温软。
卡桑德里乌斯抬眸看去。
三对金灿灿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是独角兽一家。
“是你们啊。”
卡桑德里乌斯的声音软了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了那只妈妈独角兽的身上。
他顺势放松了身体,和最年幼的那只独角兽一起依靠在母亲的身上,感受着月华。
“嘤——”
爸爸独角兽却用脑袋顶了顶小独角兽,小独角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同样用自己的脑袋推了推卡桑德里乌斯。
卡桑德里乌斯笑着亲了亲它。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
他站起身摸了摸在风中舒展身体的树叶,转身朝森林外的方向走去。
独角兽一家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路离开了森林。
塞拉斯、莉莉丝和维斯佩拉等在外面。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卡桑德里乌斯有些怔愣。
他们的衣襟上都已经有些褶皱了,因为是靠近森林,甚至还染上了几分水汽。
他们从下午一直等待着他,直到夜晚。
此刻,卡桑德里乌斯也不明白了。
他只是怔愣了两秒,很快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只是态度相比较从前柔和了很多。
“走吧,夜半时分,刚好是宵夜的时候。”
梅洛蒂安早早地准备好了晚餐。
四人坐在长桌上,都静静地享用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刻。
用完餐后,卡桑德里乌斯正往地下室走,塞拉斯忽地叫住了他。
“先生,明日斯内普教授会前来拜访。”
卡桑德里乌斯已经换下了那身校袍,穿上了白衬衫黑马甲和包裹着小腿的中长裤,他踩着一双皮鞋,小腿袜的顶部是一圈做工华丽的褶皱。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卡桑德里乌斯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点点头就朝地下室走去了。
画像们早已等待多时了。
若非卡桑德里乌斯没有在庄园到处都挂满画像,恐怕他一天到晚都没个安生了。
就连小时候那个在房间里挂着的那个他也收了起来。
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对盯着你的老头老太太真的很吓人啊。
嗒——
嗒——
嗒——
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原本睡觉的画像们都被那些清醒的画像叫醒了。
他们没有看见人,反而听见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奥米尼斯。”
男孩戴着眼镜,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奥米尼斯轻轻地“嗯”了一声,细细的询问起卡桑德里乌斯在学校的生活。
除了有关德拉科的事情外,卡桑德里乌斯都没有半分隐瞒。
奥米尼斯静静地听着,直到听完了卡桑德里乌斯这个学期的经历后,他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味。
他只说。
“我们都死去的太早,没能让你好好的过一个孩子该过的生活。”
他的话语是如此的轻柔,却在卡桑德里乌斯的心中宛若重锤。
男孩有些黯然地垂下头。
孤独总是人生常态。
他以前觉得自己可以忍受这永无止境的寂寞,可是在经历了短短的半年后,寂寞这两字却在短短一天内将他折磨的不像自己。
只是,奥米尼斯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人名。
“德拉科·马尔福?”他笑着轻吐出这个名字,似乎在透过什么回忆着。
“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孙子。”卡桑德里乌斯回答。
奥米尼斯活跃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刚出生不久,他甚至还参加过马尔福的宴会。
奥米尼斯却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对这个德拉科·马尔福似乎很在意?”
卡桑德里乌斯有些惊讶。
“为什么?”
“当人失去了视觉的时候,对别的事物就会格外敏感,你每次说起这个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的时候,‘c’的音节总会重一些,哪怕你再如何隐藏下意识的反应是无法避免的。”
卡桑德里乌斯有些懊恼,但他更在意的是奥米尼斯的话。
“我很在意他吗?”
奥米尼斯还没说话,布兰德忍不住开口了。
“卡尔,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卡桑德里乌斯一惊。
“没有吧。”
莉兹冷哼一声。
“狡辩的小子炼金术倒退一万步。”
斯蒂芬妮顿时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莉兹的画像里要和她打起来。
卡桑德里乌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变化,长辈们更对逗弄后辈的游戏乐此不疲了。
男孩匆匆逃离了地下室。
躺在床上的时候,卡桑德里乌斯还在思考奥米尼斯的话。
我很在意德拉科?
有吗?
卡桑德里乌斯翻来覆去。
头顶是桃花心木支撑起的床幔,层层叠叠的那是手工刺绣的墨绿色丝绸床幔。墙壁上有微弱的橘黄色灯光透过厚重的床幔柔和地洒落在他的眼底。
卡桑德里乌斯怀里抱着一个南瓜抱枕。
他仔仔细细地复盘了半个学年。
从入学到放假,期间和德拉科相处的每一天都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
从男孩记忆中看见的那个被娇惯的不像话的马尔福少爷,到那个逐渐抽条长成少年模样却被鹰头马身有翼兽一脚踢伤的狼狈模样,再到那个慌乱无助在盥洗室崩溃的食死徒——再到那个对角巷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孩,分院仪式上截然相反的模样,被强制刻下烙印时崩溃无助的模样,逐渐熟悉后试探着底线的行为,被激怒地跳脚的模样,躺在医疗翼中脆弱的模样......
以及那熟悉的果香。
卡桑德里乌斯觉得。
没有啊。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眼睛一睁开就是堆满了的南瓜抱枕,大的小的应有尽有。
一闭上眼睛就是德拉科那天被他强行在手上刻印印记的模样。
直到晨光熹微的时候,卡桑德里乌斯才发现自己居然一夜未睡。
他木着脸在盥洗室洗漱,跳脱的镜子正要开口夸赞主人的美貌,卡桑德里乌斯冷着脸一个响指将活泼的镜子变成了死镜子。
换了身色彩比较柔和的米白色马甲,卡桑德里乌斯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地赶到了地下室。
怎么会!
怎么会!
他面无表情,任谁都看不出他脑海中的风暴。
卡桑德里乌斯的动静太大,惊醒了熟睡中的画像们。
“小卡尔啊,曾曾曾曾曾曾曾奶奶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
格温多琳闭着眼睛说话,似乎已经半梦半醒了。
被吵醒的莉兹也难得臭着一张脸。
可卡桑德里乌斯却顾不得那么多。
他现在急需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为什么在意他?”
莉兹冷哼一声。
“傻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