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的采光很好，卡桑德里乌斯站在教室外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德拉科的模样。
男孩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不是很大的笑脸，但是就能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身边坐着布雷斯，两人凑近低声说着什么。
卡桑德里乌斯看不清他们的唇形，但是却能感受到德拉科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真心。
“呼——”
卡桑德里乌斯微笑着，从牙缝里呼出一口气。卡桑德里乌斯放下手，隐藏在宽大的校袍后。
他紧握着手，因为他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
再次抬眼看向教室内。
德拉科已经看见他了。
他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没有了那股真心实意的笑。
卡桑德里乌斯朝他露出一个同样的笑容。
只是越是微笑，越是有种密密麻麻的刺痛在心中绽开。
“卡修斯？你来了，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弗利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教室外的卡桑德里乌斯。这个有些妖精血统的巫师热情地招呼着站在外面的少年。
卡桑德里乌斯走到德拉科身边，布雷斯很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留出德拉科身边的位置。
卡桑德里乌斯刚坐下，德拉科就把自己的笔记递了过来。
虽然一年级的笔记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是有一些有意思的灵光一现还是很有意思的，作为比较亲近的副手，德拉科觉得还是要主动一点。
卡桑德里乌斯接过笔记，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耳边是弗利维教授抑扬顿挫的声音，笔记上是熟悉的花体字，身边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夜幕降临的时候，德拉科给卡桑德里乌斯带来了他的生日礼物。在卡桑德里乌斯的身边，还摆放着很多教授们送来的礼物。
大多都是一些笔记，斯普劳特教授送了一朵很稀有的普兰花，因为花色是稀少的粉紫渐变，卡桑德里乌斯决定把这盆花带回家。斯内普教授送的是魔药，有意思的这是一瓶健齿魔药，卡桑德里乌斯猜测这肯定是从邓布利多的份额里拿出来的，到时候说不定斯内普还要借口把魔药送给他了所以才没有了邓布利多的份。
拆完那些礼物后，卡桑德里乌斯才开始拆德拉科的礼物。
那是一个绿色花边纸包裹着的盒子，用银色的丝带缠绕着，上面还有一张写着生日祝福的卡片。
德拉科似乎还在维持着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亲近，将礼物交给卡桑德里乌斯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卡桑德里乌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个盒子。
他先取下了那张卡片。
这是一张全手工雕版贺卡，是约克郡一家百年作坊定制的——那家作坊一直以来都是为神圣二十八族服务的，从不对外出售。
贺卡以墨绿色为底，底部绘制着极淡的暗金色底纹，边缘用颜色更浅的银粉勾勒出了大片的郁金香纹路。
卡桑德里乌斯轻轻地用指腹感受了一下。
以他的眼力很容易分辨得出，这是龙血和铜粉溶液混合后氧化的颜色。
上面的字都是用银粉制作的墨水写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看见反射的光泽。
自然、华丽、低调。
这都是这些所谓纯血家族一直维持的表面荣耀。
“Happy birthday！”
这几个字是德拉科的字迹。
落款是他的名字。
德拉科习惯在自己名字的“D”“M”上下大功夫。
他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总会使用与祝福语完全不同的墨水。他写“D”的落笔比较重一些，“M”的脚边拉的很长，落下的墨水痕迹刚好凸显出贺卡底部华丽低调的雕版印花。他的字体是和卢修斯·马尔福如出一辙的花体字，看着美观大方但又透露出贵族式的克制与执着。
或许德拉科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字迹完全不符合当下的年龄。
卡桑德里乌斯都能想象德拉科在写下自己名字之前笔尖悬停时候的模样。
他应该会皱着眉，蘸取墨汁用力的写下大写的“D”，评价这一期贺卡底部花纹的不用心，也可能还会吐槽墨水的不够精良。写完自己的名字后，他还会讽刺工坊老板的贪婪。
也可能，他写了不止一张贺卡，直到写出最完美的一张。
卡桑德里乌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他将这张贺卡仔细收好，放在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中，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施加了好几个警戒作用的炼金法阵。
放好之后，卡桑德里乌斯才打开那个装着礼物的盒子。
那是一个平躺着的长颈瓶，上窄下宽，瓶身圆润饱满，呈梨形。瓶身是透明的水晶制成的，点缀螺旋纹和淡淡的银光。
而瓶子中盛放的，是银色透明状的，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液体。
瓶口处的瓶塞不是常见的橡木塞和价值更高昂的紫衫木塞，相反，德拉科选用了苹果木。
深色的木材显然是被槲寄生浆液浸泡过后上了一层蜂蜡镀层，还有一层薄薄的缬草根纤维。
卡桑德里乌斯将整瓶药剂从盒子中取出来，放在手心中对着烛火细看。
银色的药液从瓶壁上滑落，泛着流光的液体却没有在瓶壁上留下一星半点的光泽。
生死水，一种强效安眠剂。
啵——
卡桑德里乌斯轻轻的取下瓶塞，听着那声清脆的声音，左手轻轻地在瓶口处扇动了两下。
一股极其清浅的果香缓缓地从瓶口弥漫，萦绕在他的鼻尖。
清淡的香气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涩意。
卡桑德里乌斯闭上眼睛轻嗅着这股味道。
那是还未成熟的青苹果的香味。
他知道，最近几年流通在市面上的青苹果都是Bramley，产于肯特郡的优良品种。这种青苹果香味更浓郁，口感滋味也比其他品种的更优秀。
但是他现在闻到的却并不是这种。
不是萨默塞特郡产的更为酸涩的Newton Wonder，也不是东安格利亚产的口感更软的Grenadier。
而是一种，外表坚硬，只要在适当的阳光、时间的滋养下逐渐变甜变红的，却因为外部环境导致的阳光减少、夜晚增多造就的甜中带涩的青苹果的味道。
青苹果外表坚硬，香气迷人。可是他的核心却过于柔软了，轻微的磕绊容易留下伤痕，过重的伤势压抑他的成长。将生长期的甜分逐渐拉长到成熟期，最后结出的果实也充满了青涩的甜味。
和德拉科很像。
卡桑德里乌斯有些目眩神迷，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上这种带着涩味的水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