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个字,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宁泽几近燃烧的理智上。
他赤红的眼眸剧烈收缩了一下,死死盯着季繁星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沉沉夜色。
“你……早就料到了?”
宁泽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季繁星不置可否,只是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能捧起一个人,自然也能毁掉一个人。”
“但前提是,这把剑,要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这把剑,正悬在我的头顶。”
“他们以为自己是执剑人,却不知道,我也在等着它落下。”
宁泽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季繁星从一开始,就没把这当成一场需要被动澄清的危机。
她把它,当成了一个局。
一个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局。
“可……这太冒险了!”
宁泽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万一央台那边……”
“他们不会。”
季繁星打断了他,语气笃定。
“刘记者那样的人,最重事实,最恨构陷。”
“网络上骂得越脏,他心里的天平就会越偏向我。”
“这份‘禁毒大使’的任命,现在是我的催命符,但明天,就会是所有人的——”
她顿了顿,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愈发深刻。
“——打脸神器。”
越野车内,重新陷入了沉默。
只有引擎在低沉地轰鸣,像一头蛰伏在暗夜里的巨兽。
宁泽不再说话,但他紧握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了。
他看着身边这个女孩的侧脸,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刻在他心底的容颜,却又感觉如此陌生。
陌生到……让他心惊,也让他心安。
他选择相信她。
无条件地。
车辆驶离主干道,拐进了一条颠簸的土路。
道路两旁,是荒芜的田野和影影绰绰的树林,宛如怪兽的剪影。
安都沙棘村,到了。
车子没有进村,而是
在村口一片废弃的厂房外停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一个罐头厂,早已倒闭多年,断壁残垣在月光下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就是这里?”
宁泽压低了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嗯。”
季繁星解开安全带,动作干脆利落。
“下车,从西边绕过去。”
她推开车门,身影如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宁泽紧随其后,从后备箱里也拿出了一根备用的金属球棍,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两人一前一后,借助着残破墙体的掩护,向厂房深处摸去。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柴油味。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压抑的说话声和货物碰撞的闷响。
季繁星脚步一顿,对宁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闪身躲进一个巨大的废弃水箱后面。
透过锈蚀的孔洞,他们看到了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