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招聘老师的条件很优越,工资一百块,三年之后直接给编制。尽管这样,依然吸引不到什么人。年龄大一点的有家有业,自然不能来海岛。小年轻心气高,更不愿意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了。
“宁雨是大专学历,先让她顶替两天,如何?”顾铭锋问江素棠。
“宁雨学历是可以的,但是卫生所不能没有人。”江素棠说。
小学一守就是一天,渔民们要是有个头疼脑,去卫生所找不到医生,该有多着急。
“也是……”顾铭锋深吸一口气,这事还真是愁人,事已至此,又不能把姓蒋的叫回来。
江素棠咬了一下嘴唇,仿佛下定决心:“要不我先给他们带几天课?”
顾铭锋抬眼:“媳妇……你……”
江素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更加自信:“我没有文凭,但自学的认字,不是文盲,就算教不好小学生,也能带着他们看着他们。”
“媳妇,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是怕你太辛苦。”顾铭锋是真心疼媳妇。
这一天天的,都把他媳妇累成啥了。
又要照顾娃,又要想着工厂的事,再去小学代课……这不得把人忙成陀螺了。
“我先顶一阵子,等新老师来了,就不用我了。”江素棠露出一个微笑,想让男人安心。
“媳妇,我跟你换着来,一人一半的课程,夫妻搭配,干活不累。”顾铭锋说。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的。”
“媳妇,我也认识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素棠捧着顾铭锋的脸:“你长得太高了,孩子们害怕你。”
男人委屈巴巴:“高,也有错?”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生气……”江素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你第一次站起来的时候,我也害怕。”
他很高,气质又冷峻……就算五官再帅气,也让人觉得害怕。
顾铭锋半蹲:“媳妇,我这样蹲着呢,还吓不吓人?”
“有点……”
男人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女人:“媳妇,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顾铭锋,放我下来,别闹!”
“媳妇,你骑我脖子上,来,试试。”
“别闹!”
江素棠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肩膀,很害怕自己从男人的脖子上摔下来,连声音都是抖的,“顾铭锋,你放我下来……”
运动会的奖品有一大盒饼干,花朵和花蕊坐在一起,姐妹俩美滋滋地吃饼干。
“姐姐,饼干里有花生豆!”花蕊兴奋地摆着小手。
“这不是花生豆,这是核桃仁。”花朵纠正道:“我吐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核桃仁。”
花朵又咬了一口饼干,咬到一个硬东西,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花蕊用小手去碰:“姐姐,这就是核桃仁呀?”
花朵赶紧把手心合上:“不是,这是我的牙……”
又掉了一颗牙,牙齿掉得快长得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齐。七岁的小姑娘,已经懂得怕丑,这是她目前最大的烦恼……
花朵跑着去找麦穗:“哥哥,我又掉了一颗牙,你帮我把它扔房顶上!”
上牙埋到地里,下牙扔到房顶上,这样才能快快长出新牙。
而此时的麦穗正在打电话。
“瑶瑶姐姐,我在运动会上得了奖状,我要把奖状都寄给你!”
——
第二天早上,顾铭锋很早出了门,江素棠把身上的吻痕遮了又遮,今天是她去小学代课的第一天,必须正经又体面,至少要有个老师的样子。
在去学校之前,得先寄信,麦穗缠着她,非要把自己的奖状寄给瑶瑶。虽然不知道儿子是咋想的,但她知道不能让孩子失望。
麦穗和花朵在前面跑,江素棠拉着花蕊,她代课时,花蕊就在旁边当个小旁听。
海岛有邮箱,凡是信件,都放到这个邮箱里,等邮差来了,统一邮寄。
江素棠把麦穗的信放了进去,又看到沈骁和宁雨往这边来,两人拿着一摞子信封。
“你们也来寄信?”
“啊……是……嫂子……”
沈骁表现的还挺淡定,宁雨却很慌张,想把手里的信往身后藏。越慌越乱,直接掉了好几封。
江素棠帮着捡信,看到信封上面的字,问:“这是投票信?”
沈骁的小眼睛忽然瞪得很大,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投票信,普通信件。”
“这上面写着投票信。”江素棠说。
沈骁和宁雨都不擅长撒谎,更何况证据确凿。
“宁雨,你说。”江素棠看向宁雨。
宁雨不禁问,一问就如实交代了,“是渔民们非得让我俩帮着写信给你投票,大家都想让你当先进劳模。”
“啥先进劳模,我不想当那个,你俩把这些信都给我吧。”江素棠说。
“啊,嫂子,你看那边!”宁雨尖叫一声,指着远处。
沈骁趁着江素棠分心,赶紧把投票信一封接着一封地扔到信箱里,甚至好几封一起往里塞,生怕来不及。
江素棠无奈:“沈骁你……”
沈骁敬了一个军礼:“这是民意,我是一个军人,不能违抗民意!”
宁雨也点头:“海岛上的人民也是人民,大家都有投票权!”
“嫂子,我觉得你和顾司令都是劳模,顾司令是军人,不能参选,你就去参选呗,正好也代表顾司令了。”沈骁说。
宁雨又点头:“对啊,对啊,夫妻本是同林鸟!”
信封扔到邮箱便拿不出来,江素棠只能叹气,选上先进劳模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谁不想光荣呢?可一旦选上,就要去首都领奖,如果找到新老师还好,找不到新老师谁来代课……
“妈妈,”花朵拉了一下江素棠的袖子,“你是不是害怕,害怕自己太优秀了?妈妈,你别害怕,就像你告诉我的一样,有能力就去发光发热,这样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麦穗更加坚定:“妈妈,你肯定能选上先进劳模!”
花蕊本来在咬着小手,哥哥姐姐说什么,有样学样还学不明白,稚声稚气道:“妈妈啃老馍馍!”
她的小脑的瓜还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啃老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