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遇到顾铭锋的时候一样,她已千疮百孔。如果是未嫁时遇见他该有多好。可老天偏偏这样玩弄人,总是阴差阳错,总是措手不及。
她明明已经拼尽了所有力气,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要去见顾铭锋,护士却说,顾旅长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你们可以在外面等着,但绝对不能进重症监护室。
江素棠茫然又气愤,她是要见人,又不是来旅游,让她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能傻傻地等着,连人都看不到一眼,她千辛万苦地带着两个娃来首都的意义是什么?
想见不能见,这是对她的另一种折磨。
“这样吧,我先找领导把你们安排到病房,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累坏了吧。”护士说。
顾铭锋的病房在重症科。
如果家属陪护,医院要提前确认身份。
“带结婚证了吗?”医院领导问。
“没有。”江素棠摇头。
“户口本呢,户口本也行。”
“忘带了。”
“这都能忘带?”
江素棠低垂着眼眸:“太着急了。”
医院领导叹气:“也是,这么大的手术,你们家属肯定着急。这样吧,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们的夫妻关系。”
江素棠心怦怦怦地跳着,他和顾铭锋根本就没有结婚证。而户口本上只有两个娃的名字,没有她的名字。
两人只是身体上的夫妻,不是法律上的夫妻。
以前江素棠不懂,以为只要男女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就是夫妻。后来才知道,需要结婚证。
她与第一任丈夫没有结婚证,与顾铭锋也没有。
江素棠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这么冷的天,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留在首都陪着顾铭锋。
江素棠咽了咽,唾沫开口道:“如果部队有人给我证明呢,行不行?”
她的声音几乎是乞求的。
医院领导抬眼:“你是怎么来?”
“坐火车来的。四十多个小时。领导我求求您了,您就可怜可怜我跟两个娃,求您了。”
领导叹气:“你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顾旅长有你这样的妻子是好福气。这样吧,你找个人来给你证明。”
“周勇,周营长,或者苏医生,苏曼清,她是医生,又是市长的女儿,他们都可以为我证明。”
江素棠在赌,赌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不会背刺她。
“和顾旅长在一个军区的周营长是吧?”
江素棠用力地点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心虚。
“我来联系看看。”医院领导说。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但凡有个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过了。
周勇接到电话的时候懵了:“你说谁,江素棠,是不是顾旅长的妻子?”
“嗯……呃……是。”
“是是是,江素棠就是顾旅长的妻子。那个,她,还有两个娃都在你们医院?”
周勇两口子,真是惊魂未定。
顾铭锋拜托他们照顾江素棠和两个娃,结果把人给照顾丢,这事可怎么交代。苏曼清说江素棠去首都了,坐火车去的。
沈骁说,那天晚上他就看到江素棠带着两个娃走了,说要走着去首都,是他把人给送回来的。
周勇气得嘴都快歪了:“你这个混小子,早知道怎么早不说。”
沈骁挠着头:“我看她可怜。”
周勇火冒三丈:“她可怜不可怜,人丢了,你怎么跟老顾交代?”
“万一顾旅长真的回不来了,你还能不让她去见吗?反正我是狠不下来心。”沈骁嘟囔着。
周勇瞪了他一眼:“什么话,就我狠心呗?那不是老顾交代的吗!你赶紧祈祷人没事吧,要不你完了。”
沈骁撇撇嘴,心中十分不服气:“人家聪明着呢,说不定已经到首都了。”
“臭小子还顶嘴!”
周勇和叶云说了这件事,叶云叹气。
“你能怎么办,他们两个都是犟驴,都是疯子,天生一对。”
……
有了周勇的证明,医院领导也没有再追究。
把江素棠和两个娃安排到了顾铭锋手术之前住的病房。
病房里到处都是顾铭锋的痕迹,她用过的杯子,用过的毛巾。还有他的军装,军装上面沾着一些血迹。
江素棠不知道顾铭锋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她不想猜也不敢猜。
江素棠让两个娃先在空的病床上睡一会儿,两个孩子才三岁了,他们太累了,早已经体力不支。
兄妹俩沾床就睡着了,甚至打起了很轻的呼噜。
两个娃从来都不打呼噜的,这一路真的太累了。
趁着两个娃睡着了,江素棠开始收拾病房。
她把顾明峰的毛巾洗得干干净净,又把军装泡上了。
她只希望他活着,她愿意伺候他一辈,真的。
医生和护士们听说顾旅长的家属来了,都跑过来围观。谁都想看看帅气的顾旅长的家属到底是什么样子。
结果没让他们失望,顾旅长的妻子那么漂亮,两个孩子更是可爱讨喜,漂亮的跟电影里的洋娃娃似的。
护士们给两个孩子送来烤玉米和饼干。同时劝慰江素棠:“嫂子,您别担心,顾旅长一定会平安出icu。”
“顾铭锋现在怎么样?”江素棠忐忑地问。
护士们面面相觑,顾旅长现在还在昏迷当中,身上还插着尿管,这事要怎么说。
护士三缄其口,吞吞吐吐:“顾旅长他……还行……”
“有专业医生监护着呢,你放心吧。”
江素棠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不妙。
重症监护室的门关得很严。
江素棠和两个娃就在门外等着,总会有人进出的。
只要有一个门缝,他们就能看到顾铭锋。
历尽艰辛没关系,千辛万苦也没关系。
只要能看到他一眼就好。
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