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琲跟吴红梅碰了个头,惊喜发现,她们两人在同一栋宿舍楼,不过吴红梅的宿舍在二楼,林玉琲的在四楼。
栾和平开车送她们到宿舍楼下,林玉琲仰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宿舍楼一共五层,不由庆幸幸好没在五楼。
爬楼梯倒是小事,如果是顶楼,夏天太阳顶着晒,肯定很热。
栾和平把车停好,她们把行李搬下去,先去一口宿管阿姨那里凭条子领了钥匙。
宿管阿姨五十多岁,短头发,有些干瘦,她看了栾和平一眼,提醒道:“平时男同志不能进女生宿舍楼,放完行李赶紧下去。”
林玉琲点头应是,这规矩她当然知道,今天要不是报到日,她看着有进出搬行李的男同志,也不会让栾和平进来。
领了钥匙去找宿舍,林玉琲在406宿舍,吴红梅在201宿舍,到二楼她们就分开了。
一口气爬到四楼,栾和平提着行李,脸不红气不喘,反倒是只背了一个挎包的林玉琲,有些微微喘气。
说不羡慕他体能是假的,但让她锻炼,又实在不想动,这天气,一动就是一身汗。
顺着门牌找到406,林玉琲站在走廊看了一眼,运气不错,宿舍位置蛮好的。
这时候的大学宿舍就别想什么独立卫浴了,她提前了解过,林省大学——简称林大,林大也是大澡堂子,分为女生澡堂,男生澡堂。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玉琲默默消化了一会儿。
绕来绕去,还是没逃过无遮无拦只有淋浴头的大澡堂。
不过她也想好了对策,到时候万一要抢淋浴头,她就穿着衣服去抢,反正脏衣服本来就要洗的,等抢到了再脱了洗澡。
不洗澡是不可能的。
光着身子战斗暂时对她来说也有点挑战。
话说回来,洗澡有大澡堂,卫生间好歹比澡堂子多一些,跟厂区居民楼差不多,每一层都有一处公用卫生间。
林玉琲还没去看卫生间在哪,但她的宿舍不靠近楼梯,也不在卫生间附近,算得上好位置。
栾和平看见宿舍门上的锁已经打开了,没有急着推门进去,提醒道:“有人。”
“你往那边站站。”林玉琲把他推到墙边,她自己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门。
原本以为她来得算早的,没想到还有更早的,右边下铺有个女孩子正弯着腰铺床。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看见林玉琲,愣了一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林玉琲冲她笑了一下:“你好,我叫林玉琲,也住这个宿舍。”
“你、你好,俺……我、我叫何春妮儿。”
何春妮是个黑瘦的女孩子,个头也不高,她跟林玉琲打完招呼,怯怯站在原地。
林玉琲问:“方便让我爱人进来吗?他今天送我报到,帮我拿行李。”
何春妮愣愣地点了点头,林玉琲转身,从门框里探出上半身,“进来吧。”
栾和平这才提着行李进来,冲何春妮点了点头,没说多余的话,环视整个宿舍。
林玉琲来之前了解过,林大的宿舍楼有新楼有旧楼,新楼条件当然好一些,设施什么都更新,但新楼新盖的宿舍也大,所以大都是十六人间、十八人间。
反而是旧楼,宿舍相对较小,调整过后,有一些八人间、十人间。
406就是八人间,左手边两张上下床,右手边靠门口的位置是一排柜子,挨着柜子的又是一张上下床。
正对着门口的是窗户,窗户旁边也有一张上下床,靠左边放的。
这就是宿舍的大致格局,还放了几张板凳,再没有其他的了。
林玉琲问何春妮:“请问床位是自己选吗?”
何春妮连忙点头:“是,是自己选,我问过楼下宿管阿姨了。”
看来先到还是有好处的,可以先选床铺。
林玉琲仔细看了一圈,门边窗户边首先排除。
她以前的大学宿舍是四人间的上床下桌,也是睡上铺的,下铺肯定方便一些,但寝室里就这几把椅子,还不够一人一把,到时候肯定有人得往床上坐。
她有点儿讲究,不愿意别人穿着外衣坐她的床,栾和平都很注意。
“我睡这个铺吧。”她拍了拍何春妮的上铺,一头是柜子,另一头挨着墙,跟靠窗户的那张上下铺也隔了大概半米多。
左边的上铺,一个挨着门,另一个床头床尾都挨着别的床。
栾和平不放心,皱眉问道:“上铺行吗?”
他媳妇儿睡觉可不怎么规矩。
“怎么不行!”林玉琲觉得被小瞧了,但又没办法说她以前大学就睡的上铺。
何春妮一听,忙道:“我睡上面吧,你睡下铺。”
“不用。”林玉琲连忙拦住她要扯铺好的褥子的手,“我就喜欢睡上铺。”
她选好了,态度坚决,栾和平便不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爬上去,先擦床板。
何春妮张大嘴巴,一脸迷茫,怎么上去的?
林玉琲站到床梯旁,这床梯在床尾,就是铁的垂直梯架子,刚才栾和平拉了一下扶手,她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反正他就上去了。
“五哥……”
“把行李打开,褥子找出来递给我。”栾和平分配任务。
林玉琲连忙去找褥子,抱着举起来,栾和平跪在擦干净的床板上,把褥子铺好,然后是床单,再然后是卷起来的细凉席。
这凉席还是专门去买的,普通尺寸的凉席铺不下,这是单人床凉席。
其实九月份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但栾和平想着宿舍没风扇,有个凉席晚上睡觉舒服点。
而且以后几年也还能用,他又不差这点儿钱。
栾和平干活儿特别利索,林玉琲转头找被子的功夫,他已经把床铺好了。
再把被子放上去,齐活儿。
然后踩了一脚床梯,直接跳下来。
“我去洗抹布,把你柜子擦擦。”栾和平说着,拿着抹布出去了。
林玉琲去选柜子,那一排柜子一共八个,她可以选一个。
何春妮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那是你男人吗?”
“嗯。”林玉琲点点头,“我们有结婚证的。”
何春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没见过这种男人。
送媳妇儿读书,还给她铺床,打扫卫生。
她爹都不会给她铺床,更不会给她娘铺。
这些家务活,都该是女人干,她从小在村里接收到的都是这种思想。
但林玉琲她男人,看着就是个能耐人,怎么一点儿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