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哪怕她目前成绩稳定,学习上除了俄语,也没遇到让她头疼的难处,但高考还是要慎重对待。
随便给朋友写几道题也就罢了,这些卷子是要印出去卖给别人的。
林玉琲心态比较佛,性格自由散漫,不爱主动卷,但该她做的事,需要她担的责任,她又很上心,不愿意辜负别人的期待。
所以基础卷出完之后,没有继续出提高卷,只零散地根据朋友们的情况,帮着出过几道针对性的训练题。
给大外甥的化学卷也暂停了,大姐主动提的,说让她先专注高考,千万别因为云成成这个不爱学习的,影响了她高考。
但是之前那套基础数学卷,后来又发电报加购,说是不光大外甥的同学让帮忙买,就连她同事甚至领导,都有找她代购卷子的,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打听来买卷子。
说实话,这卷子自己印也简单,但为了印一份专门刻个蜡版没必要。
印多了没用,拿去卖吗?
现在著作权保护可能没那么普及,但栾家不是吃素的,栾之遥都说了是她弟媳妇儿出的卷子,没钱的学生借同学的卷子抄题做一做没什么,哪个没脑子的贪这点卖卷子的钱私自印刷,得看看这钱拿不拿得稳。
这些内情林玉琲一概不知,栾和平也没跟她说,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高考备战中。
六月十八日,教育部发布了《关于1962年高等学校招考新生的规定》的政策文件,牵动许多考生的心。
这次高考改革变动很大,首次明确“分数优先”的原则,同时放宽了对考生的政审限制。
也就是说,之前因为家庭出身有问题不能考大学的学生,可以参加今年的高考,如果成绩足够优秀,也能去读大学了。
这对那些政审被卡的学生来说是个大好消息,前几年被卡政审的学生,对大学有期望的,也会参加这次的高考。
可预见的,考生人数肯定比前几年更多。
与之相对应的,却是缩减高校招生人数。
造成的后果是今年的录取率会更低,大学更难考,对应届生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那些原本成绩不上不下,分数踩线,有可能考中也有可能考不中的学生最破防。
毫无疑问,这个政策一实施,他们考上大学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这个政策对林玉琲的影响倒不大,她的成绩正常发挥,重点大学稳上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影响,因为文件里还有另一项政策——俄语正式计入总分。
在此之前,俄语成绩对高考影响有限,只有部分重点高校才会计算考生的俄语成绩,而且是按照总分的百分之三十计入,普通院校不计入外语成绩。
林玉琲要考的当然是重点院校,但她俄语短板,总分只计入百分之三十,对她来说是个好事,能缩小跟其他考生的总分差距。
没想到,今年恰巧就改了。
林玉琲:“……”
她学俄语学出了痛苦面具。
本来语言天赋也没有很好,英语好是因为从小读双语幼儿园,家里给她提供了足够好的教育条件,从小培养语感。
从零开始学俄语,俄语还很难,她一个月时间能考到四十九分,已经很努力了。
而且众所周知,一门课程的成绩提高,越往后越难。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的俄语成绩还在六十分上下徘徊,影响总分是必然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在她虽然有短板,长板却够长,能把总分拉上去,不影响她报考想要考的大学。
总之,政策改变让许多考生发出哀嚎,林玉琲心态还算平稳。
高考改革文件的发布,像在考生中点了一把火,有些人已经被火星子给烫着了,有的人即便暂时没被烫到,也难免被影响。
春去夏至,天气也一天热过一天,校园里氛围躁动,又都是火气旺的年轻人,三两句话就可能动起手来。
倒是没人敢动林玉琲,打架都避开她,栾阎王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林玉琲安然学习,连带身边的朋友也避免了被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纷。
她自己觉得没什么,老师朋友却很替她感到遗憾。
新政策不影响她考理想院校,但肯定影响她高考排名。
回家的路上,朋友们还在安慰她,都说这文件出的不是时候,要是高考完了再出就好了。
是的,她跟朋友们一起回家,因为栾和平又出差了。
他工作性质特殊,经常有出差任务,据说今年已经很少了,前几年他每年都有好几个月在外头到处跑。
不过这次出的是短差,两三天就能回来。
今天也是巧,林玉琲放学刚到家,前脚进门,后脚栾和平回来了。
他背着的挎包鼓囊囊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也鼓鼓的。
林玉琲正洗手呢,顺手搓了条毛巾给他,高兴地迎过去。
栾和平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林玉琲又端水给他喝。
本来他就不爱喝水,在外面出差,条件艰苦,毕竟这时候不比后世,出门在外只要有钱,吃的喝的是不缺的。
现在出门,一路上走半天不见人烟都正常。
栾和平一口气把茶缸里的水喝光了,干渴的喉咙被水滋润,嘴里甜滋滋的。
出差回家就有媳妇儿递毛巾端水,那些没结婚的男人,哪个有这个待遇。
“你带什么回来了。”林玉琲去接他的包,“重不重呀,一直背着。”
栾和平笑着松开手,林玉琲把包拿到手里,轻飘飘的,她讶异地抬眼:“这么轻?”
“嗯,不重。”他把包裹也放下。
林玉琲见他没阻止,把包打开,看见满满一包的花。
“花?”她露出欢喜的笑容,“是给我的吗?”
又心疼道:“都揉坏了,怎么不多掐一点花枝,可以插在瓶子里。”
“给你的。”栾和平说:“昨晚在村里休息,我看村里的姑娘采这花回去,说是能染指甲。”
他清楚地记得与妻子初见时的每一幕扬景,记得她散发着香气的长发,她粉润的脸颊,她纤细的手指。
还有指甲上彩绘的图案,贴着的闪闪发亮的东西。
后来从他车上下去,她的指甲就干净了,只留下斑驳的痕迹。
她偷偷抠掉了指甲上的装饰。
不知道疼不疼。
栾和平没问过,那时候他们关系并不亲近,问多了只会吓到她。
但他从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