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北风更甚,璇娘取来了厚衣物。
“可敦,今天风大,披一件披风吧。”
阮玉坐在镜前梳妆,点头应好,“殿下呢?”
“殿下今日没去金帐,也没去操练,一早便去了羊圈,不知干什么了。”
“羊圈?”阮玉愣了一下。
她猜到朝鲁没去操练了,但没想到他一早跑去羊圈,正准备让璇娘去问问,就听见青果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可敦!殿下回来了!让人提了一桶新鲜的羊奶,还牵回来了三只肥羊!”
“他想吃羊肉了?”阮玉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真行啊,一大早就去抓羊开荤么?
可下一瞬,她就听到了阿福的声音:“把这些羊毛都薅了,快点啊。”
主仆三人都怔愣了片刻,接着就见阿福笑着进来了:“可敦,殿下说天冷了,让去抓几头肥羊回来给您做新的羊毛被,奴才今明就能给您备好,殿下还说,今日要和您一道用早膳,马上就好。”
阿福说完,阮玉简直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他说什么?
朝鲁一早去羊圈抓羊,是为了给她做羊毛被?
别说阮玉了,就是璇娘和青果面色也有些古怪。
最后,还是青果笑了出来:“殿下待可敦真好呢!”
阮玉:“……”
璇娘却聪慧一些,看了眼里帐,低声道:“婢疏忽了,马上就取厚被。”
“无碍。”阮玉来不及多想,因为朝鲁要和她一道吃早饭,她让青果加快速度,梳洗完之后就走了出去。
外账,朝鲁已经在饭桌前等了。
“殿下的胳膊……?”阮玉走近之后睁大了眼,因为朝鲁竟然把脖子上的绷带给拆了。
朝鲁低头看了一眼,撇嘴道:“一点小伤,婆婆妈妈的……不用固定,几天就好了!”
阮玉倒吸了一口冷气,思前想后还是劝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还是注意一些好……”
朝鲁啧了一声,皱起眉头:“一百天?!”让他一百天夹着这木板不能动,别开玩笑了!
“你不管,我有分寸。”男人语气有点不耐。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阮玉也只好作罢。
早膳很快送上来了,很难得,有粟米南瓜粥。
阮玉有些惊喜,拿起了勺。
虽然身份有假,但好歹也是侯府十几年教养出来的姑娘,阮玉用膳的规矩很好,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且不言不语不斜视,用膳就是用膳,多余的动作一个也没有。
所以在朝鲁看向她的时候,阮玉没有半点察觉。
朝鲁的确在看她,见她几乎不碰任何肉食,却很欢快地喝着粥时,他终于确定——
她的确是喜欢的。
再想到她昨晚说的那些话,他破天荒的给她夹了一个蒸饺,道:“你喜欢,今天就叫个中原的厨子来。”
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人包括阮玉都怔愣住了。
阮玉慢慢抬眼,对上朝鲁漆黑的眼眸,余光又看了眼阿福张大嘴的模样,终于也回过神来了——
她昨晚和男人说的话,显然被他听了进去。
不仅听进去了,一大早的,就给了她反馈。
又是割羊毛、又是备早膳。
虽然心中有点古怪,但这也的确顺了阮玉的心思,再看那些婢女们的惊讶神色,她也肯定自己前几日被四台吉忽视的事情定是传了出去。
于是阮玉微微一笑,借坡下驴,“谢谢夫君,夫君真好~”
她没有称呼朝鲁“殿下”,而是第一次叫了“夫君”。
这下,怔愣住的人又变成了朝鲁。
她的声音很好听,至少是温柔的。
再说完这句话之后,阿福还有所有下人们都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朝鲁本来微微前倾着身子,此刻又慢慢坐直了……
他没有接阮玉的这话,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吃饭的动作,分明快了好几分。
-
用过早膳,阮玉本还在想今日要做点什么才好,可没想到的是,哈斯忽然来报:“殿下!可汗召见您和四可敦!”
这话令帐内的朝鲁和阮玉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阮玉,几乎是瞬间就紧张了起来:“父汗找我……?会有什么事吗?”
朝鲁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没事,跟上吧,我猜可能和长安使团要离开有关系。”
哦对了,长安使团也差不多要回去了,阮玉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于是阮玉也不耽误,立马就起身跟着朝鲁一道走了出去。
到了金帐,朝鲁这才看见大哥二哥都在,他带着阮玉走上台阶行礼:“父汗,儿携新妇来见。”
阮玉也连忙行了个礼:“见过父汗。”
呼日勒看着面前人,点了点头:“朝鲁,你的伤如何了?”
朝鲁:“谢父汗关心,已经好多了,昨天军医看过,说是修养便可。”
“本汗昨日太忙,忘了给你赏赐,此次你驯服烈马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嘉奖没有?”
呼日勒问完,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朝鲁,包括阮玉,也用余光悄悄看他。
朝鲁似乎犹豫了片刻,道:“儿子想要父汗的那张弓。”
他说完后,呼日勒似乎怔愣片刻,下一瞬勾了勾唇——
“你只要一张弓?朝鲁,你可确定吗?”
“是,儿子确定。”
呼日勒便笑了:“好,来人,取我的玄铁弓来!”
不多时,大汗身边的下人便取来了一张硕大的弓箭,阮玉悄悄看了一眼,只觉得威风无比。玄铁弓?是周身全用玄铁打造吗?那这张弓也算是非常厉害了。
呼日勒笑了:“春猎的时候你就盯上了他,本汗还有点舍不得,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你的手里。”
朝鲁似乎真的很高兴,双手接过:“谢父汗!”
呼日勒也很满意:“这弓,还有昨日你驯服的那马,都一并赏给你了!对了,再赐你新妇丝帛百匹。”
阮玉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惊了一瞬,接着立刻回过神来,行了个大礼:“儿媳谢过父汗。”
呼日勒的视线忽然停在了阮玉的发髻上,她今日带着秋夫人前两日刚赐给她的金簪,大汗似乎有片刻的晃神,又加了一句:“最近你照顾朝鲁辛苦,再赏金带一条。”
阮玉:“!”
这下,是所有人都有些惊愕了,一旁的乌娜都愣了好一会儿,阮玉也是有些惶恐,又行礼道谢,除此之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呼日勒:“长安使团今日也要离去了,你和朝鲁代表本汗去送吧,本汗有点累了。”
朝鲁立刻应是,看了眼阮玉,阮玉慢慢回过神,再次行礼之后就和朝鲁退下了。
“父汗为何忽然要给我赏?”走出金帐后,阮玉没忍住问道。
朝鲁也没想明白,抿着唇角。
“或许,是长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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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要走了的缘故吧。”
阮玉觉得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她毕竟是长安送来的郡主,临走的时候大汗给了脸面,回到长安天子也就知道了。
这样想来,阮玉就很高兴了。
天子知道,侯府一定也就知道了。
这样娘和弟弟的日子……
朝鲁注意到了她的好心情,没由来觉得好笑:“就这么高兴?”
因为金子?丝缎?
阮玉笑着看向他:“殿下不是也很高兴吗?得了宝弓和宝马。”
朝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大弓,不说话了。
阮玉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
大使者团此时正在匆匆忙忙地准备着行李。
这些,倒都是阮玉的熟人了。
毕竟来时路上相处了两个月。
此次送他来的大使是长安礼部侍郎董宇,他看见阮玉和朝鲁,老远便停了下来,等人走近后,便行了个礼:“见过四台吉,四可敦。”
阮玉对这个人的印象还算不错,来时路上并没有因为她的尴尬身份所怠慢,于是阮玉笑道:“这几个月辛苦董大人了,愿董大人回程一路安好。”
董宇:“臣再辛苦也不及可敦半分,可敦这几日身体可修养好了?”
朝鲁闻言,忽然看了眼身旁的阮玉。
阮玉笑道:“好多了,多谢大人关怀。”
董宇:“此去,臣恐怕也鲜少再有机会回到草原了,可敦可要有什么话……要带回长安?”
这话倒是让阮玉有些意外,思忖片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朝鲁。
朝鲁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抬眼看向不远处。
“大哥在那边,我去一下,你尽快。”
“多谢殿下!”阮玉眼神一亮。
朝鲁颔首,便大步走向前方。
阮玉这次立刻看向董宇:“大人……我娘那边……”
董宇:“可敦的担忧臣都明白,臣前两日刚刚听闻,孙夫人搬了院子,侯府还专程为小公子请了武师傅。”
阮玉闻言,眼眶微微发红了。
“挺好,挺好的。”
董宇看着她,也一时生了感慨。
若是有办法,谁愿意远离家乡嫁到这苦寒之地,和亲的女子,是功臣,本就应该礼待其家人。
只是面前这位,身份实在有点尴尬,连带他也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犹豫了又犹豫,董宇还是决定多两句嘴:“可敦,臣多嘴,陛下虽远在万里之外,但一定会时刻关注察哈部落的状况,您……若是能为长安尽力,孙夫人在长安必定会过得更好……”
阮玉抿了抿唇:“这道理,我明白,可我只是个和亲的女子,能做什么呢?”
“臣无法指教可敦,但臣与可敦相处两月,深知可敦聪慧伶俐,以后定能在草原站稳脚跟。臣在这里倒是还有个消息……敖汉部落目前虎视眈眈,陛下也在密切关注,臣听闻大台吉似乎想请缨出征,可大汗迟迟未曾定下人选……若是此番出征将领能是四殿下……”
阮玉脸色微变。
董宇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作揖行礼:“臣妄言了,请可敦莫放在心上。”
阮玉回过神来,笑了笑:“多谢大人赐教。”
“臣不敢,臣这就走了,祝愿可敦在草原,一切安好。”
“也祝大人此去,官运亨通,说不定未来某日,我还会依仗大人。”
阮玉微微欠身,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