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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受伤

作者:甜汤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深了,又到了歇息的时候。


    知道男人没有和她圆房的心思,阮玉一点都不紧张了,她慢条斯理地洗头洗澡,接着擦头通发,还细细地在镜子前涂抹着面脂。


    朝鲁洗过澡,大大咧咧地就走向了床榻,阮玉从镜子里默默观察,见他径直躺在了床的外侧,这才松了口气。


    没错,她不清楚昨晚朝鲁回来之后睡在哪里,但现在看来,至少男人没有打算和她分床而眠,她还以为,昨天他气势汹汹的,今天会直接搬出去住呢。


    那她这个四可敦的面子,也就别想要了。


    阮玉松了口气,继续通发。


    女孩子这些事情本来就琐碎,加上她还刻意放慢了动作,乃至于朝鲁早就躺下了,她却还没有上榻。


    男人一动不动,似乎忍了一会儿。


    “你还不睡?”


    阮玉笑了笑:“睡了。”


    起身吹了灯,慢慢走了过去。


    这次,阮玉很小心,没碰着什么。只是,她要睡到里侧,免不了就必须要从男人腿上跨过去,阮玉小心翼翼,连他衣角都尽量不碰,这才平安地到了里头,躺下了。


    屋内很安静,朝鲁闭着眼,似乎已经睡了。


    但阮玉知道他没有。


    想来想去,她默默翻了个身,一点儿动静,身旁男人就睁开眼了。


    他也很不习惯,自己睡了二十年,身边忽然多了个女人,朝鲁睡得并不好,而且现在这个女人还面朝着他,一股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男人声音干涩:“有话说?”


    阮玉勾了勾唇:“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殿下,其实,我下午去找阿姐,是其余三位可敦来找了我。”


    朝鲁:“什么事?”


    “她们问我,要不要参加扎木彦比赛,我琴艺不佳,怕贸然参加给殿下丢脸,就去问了阿姐,阿姐说不必参加,但我思来想去,还是问问殿下的好。”


    朝鲁眉头微微蹙了蹙:“不必理会。”


    阮玉松了口气:“既然殿下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殿下辛苦了一日,早些睡吧。”


    说完,阮玉就又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朝鲁心下一噎。


    草原部落,女子是不允许背对丈夫而眠的,她竟不知道这个规矩?


    还有方才她说的话,令朝鲁觉得古怪。


    什么不善弹琴,丢了他的脸,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去,问了阿姐还不放心,还要自己亲口答应才彻底有个说辞吧!


    朝鲁心里说不上的古怪,在黑暗中幽幽盯了一会儿人,身边人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朝鲁心中冷冷一笑。


    这个长安的女人,还不像她表面这么单纯柔弱。


    -


    次日一早,阮玉这次没有睡过头,在朝鲁准备起身的时候就赶紧起了。


    见男人正站在床边穿衣,她立刻掀被坐了起来。


    “殿下,妾服侍您吧。”


    朝鲁转身,语气有些冷淡:“不必,你继续睡觉就好。”


    说完,勒好腰带就大步走了出去。


    阮玉:“?”


    一大早的,她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人,古古怪怪的。


    但对方既然不用她伺候,从此阮玉就自觉把晨起服侍更衣这一条给划去了。


    不多时,璇娘和青果走了进来,伺候她洗漱换衣。


    不得不说,璇娘是称职的,替她梳头的时候就小声道:“可敦,婢打听到,昨日四殿下因为和可汗政见不合,被当场训斥。”


    阮玉愣了一下。


    “当场训斥?”


    璇娘:“是……所以殿下昨日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但这事大家都不会明面上说的,奴婢昨天也就没打听到……”


    阮玉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璇娘:“可敦,四殿下的处境确实挺尴尬,您说,咱们要不要努努力……”


    阮玉:“怎么努力?这件事他自己都没法子,我还能有吗?”


    青果:“那要不要咱们安慰安慰殿下?”


    阮玉想到早上那男人的臭脸,呵呵一笑:“算了,我不在他面前晃悠,估计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璇娘和青果对视一眼,都默默不说话了。


    阮玉收拾好自己之后,就准备去秋夫人那边,当儿媳的给婆母每日请安是礼数,秋夫人没下令免掉,她就得日日都去。


    而且,她也不打算偷懒,毕竟昨天才自己放话说要多陪陪婆母。


    阮玉到的时候,秋夫人竟然也在等她。


    “来了,一道用膳吧。”


    阮玉受宠若惊,行了礼就坐下了,今天的早膳还是中原的口味,阮玉忍不住问道:“这是母亲的习惯,还是特意因为我……?”


    魏氏笑了笑:“不是特别准备的,是这里的厨子也摸准了我的口味。”


    阮玉松了口气:“那我就沾了母亲的光,恭敬不如从命了。”


    婆媳两一道用早膳,阮玉发现海拉竟然没在,她正在犹豫要不要问问时,没想到魏氏竟然先开口问道:“安安,长安如今……如何?”


    阮玉愣了一下,思忖道:“挺好的,陛下新政,百姓安居乐业,与周围番邦相处也很融洽。”


    魏氏犹豫了片刻:“我是汉人,你是知道的,我是想问,长安的陈王府,如今如何了?”


    “陈王府?”因为有些过于惊愕,阮玉一时竟脱口而出了,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


    她垂下眼眸,收敛了情绪:“回婆母,长安如今已经没有陈王府了。”


    “你说什么……?”


    阮玉也有些奇怪:“陈王殿下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迁居幽州,我想,这件事应该是普天之下皆知……”


    魏氏的手有点颤抖,“十五年,幽州……”


    阮玉有点紧张,她似乎意识到了一点点,但她不敢多问。


    “你的意思是,这些年,陈王从未回京,那民间可有消息,关于幽州的?”


    阮玉抿了抿唇,茫然道:“这件事,我实在不太清楚,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陈王殿下,但是民间对这位王爷还是很推崇的,镇守幽州,很了不起……”


    魏氏闭了闭目,显然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知道了,谢谢你,安安。”


    “婆母客气了……”


    用过早膳,魏氏又与她聊了些别的,直到婢女上前提醒了两句,阮玉便起身告辞。


    等走出帐中,阮玉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璇娘,我心里为何有些不安?”


    璇娘:“可是因为刚才夫人的问话?婢也没想到,难道说夫人和陈王府有干系?”


    “不可能。若是陈王府的亲眷,婆母地位会在华伦郡主之上。”


    璇娘恍然大悟,陈王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而荣王的地位要低得多,若是秋夫人和陈王有关系,在草原上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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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是这样的地位。


    璇娘一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好沉默。


    两人默默朝回走,阮玉琢磨要不要再去找一趟海拉,忽然,不远处海拉已经飞快朝她走来,倒也不必纠结了。


    “阿姐——”


    阮玉还没开口,海拉一把拉住了她,语气焦急:“安安,朝鲁受伤了!你快与我去看看!”


    阮玉猛然愣住。


    ……


    朝鲁受伤了?


    在阮玉印象里,男人那么大个块头,身份也不低,谁能伤他?


    可见海拉这样着急,阮玉也跟着着急起来。


    路上的时候,才了解了来龙去脉——


    喀尔部落送来了一批烈马,这是真的烈马,部落里最强壮的驯马师也要在它面前败下阵来。


    但察哈部落是强者,对方送来烈马,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了大汗英勇,呼日勒高兴,当即就让朝鲁去试着驯了一匹马,当着两个部落的面,又是大汗钦点。这烈马,朝鲁是驯得了要驯,驯不了,硬着头皮也得驯。


    最后,自然是成功驯服了,但是自己也伤了一条胳膊。


    海拉是真的心疼自己的亲弟弟,一路都在抹眼泪:“父汗太过分了,喀尔部落自己驯不来的马,这么多驯马师,非要弟弟去……”


    阮玉不敢接这话,但心里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朝鲁再不受宠,也是台吉。这苦差事,轮不到他。


    而且喀尔部落明显就是激将法,大汗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若不成,丢脸的不止是朝鲁,更是整个察哈部落。


    大汗是怎么想的?


    几个思忖之间,她们已经到了跑马场,这里守卫森严,但侍卫见是海拉来了,立马都给让了路:“大别吉。”


    阮玉几乎是被海拉拽着朝前走,刚走到一顶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阿福大呼小叫的声音:“你能轻点吗!你要谋害四殿下吗!”


    下一瞬,朝鲁道:“你小声点,丢不丢人?”


    阿福显然也是急坏了,海拉猛然掀开帘子冲了进去,帐内的几个男人都是一愣。


    “阿姐,你咋来了。”


    海拉抹着眼泪喊:“你伤咋样了!胳膊咋了!”


    “摔了,那马是真烈,不过幸好我——”


    朝鲁话说一半,忽然睁大了眼,因为阮玉也走了进来,默默站在海拉身后。


    年轻的男人几乎立刻收敛了脸色,声音也故意压低了几分。


    “没事,只是磕了一下,那马伤不到我。”


    他云淡风轻,仿佛真的一点事没有,但下一瞬,那军医的板子上紧,朝鲁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表情几乎都要扭曲了。


    但他飞快地用余光看了眼阮玉,确信她没有看见之后才松了口气。


    缓过来之后,他又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小伤,阿姐你至于么……把她叫来做什么……”


    海拉还没说话,阮玉便柔柔朝他笑了笑:“殿下受伤,妾身担心不是应该的吗?刚才妾和阿姐一路赶来,心中实在担忧。”


    她站在那,声音温柔,眉眼中也是真的带着担忧,惹人犹怜。


    哈斯几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惊艳之色,还有几个人羡慕地看了眼自家台吉。


    朝鲁也怔愣了片刻,猝然别开了眼。


    “没、没什么事……你不用大惊小怪……”


    话还是刺耳的,但语气却分明心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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