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读书，有句从小听到大的俗语想必你们也知道，那便是书中自有黄金书，书中自有颜如玉。
读书能不能带来黄金万两倒是不知，我家的草垛里里却真真正正的长出了屋舍梁柱。我坐下来的时候偷偷摸过桌椅，是木头的触感，当时真是大开眼界！”蓝衫男子喝了口酒感慨。
“狐狸的幻术罢了。”敖禹小声撇嘴。
季甜点点头，幻术她也见过，确实以假乱真，不过，“狐狸擅长借物，轻松能找到富人家空下来的院子借住，只是不知道那只狐狸为什么不找大房子，偏偏要去别人家掏洞住草窝。”
对于狐狸来说，乡间的农夫十分不好对付，见这秀才穿着简朴，必定也是耕读传家，这种人家，时常会碰上小兽袭扰，随便一个草叉就能把狐狸给插死。
白术却对狐狸会说话的事情更感兴趣，她好奇的看向季甜，“明明狼比起狐狸更厉害，可我们见的那只狼尚且不能说话，狐狸却可以跟人交流，这是为什么？”
“狐狸一族天生聪颖，易开灵智，是所有妖类里面最机敏的。”小光在季甜开口前先抢答，还举了例子，“当年商纣王亵渎女娲娘娘，惹得娘娘大怒，她便用招妖幡招来了世间群妖，要惑乱商朝，众多妖精里，她只选了轩辕坟的三只妖怪，里面就属那狐狸最有名。不过狐狸还有一个天生的特点，就是狡诈，所以狐狸的话，最不可信。”
“我好像有些理解了，你一说纣王，我就想到了妲己，其他两只妖精却要再想想才能想起来。”白术点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季甜忽然觉得小光好像变了一些，挑眉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了？背着我偷偷看书？”
小光还没得意起来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有了底气，“当时不是咱俩一起去的书房？那里那么多书，我就在那找的书看，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说我？”
“行行行，我闭嘴。”季甜闭麦，没想到书房里居然还有这样讲故事的书，等什么时候她也去翻翻。
“还有可能就是虎狼本性凶残，山林野兽没有它不能吃的，连人都吃得，只要捕猎就已经能吃饱喝足，也就不用费心考虑跟人说话的事情，就像人不用去听懂猪在说什么，它们也不需要听懂猎物的话？”
采薇的见解独到，白术点点头，季甜也十分认可，她在虎窝岭第一次看到的老虎就是那样的，不吃人的班家老虎才是异类。
其他人没有注意这几个小孩子交头接耳，都在为草垛里长了房屋感到新奇，甚至有人说出人活得不如狐狸的话，毕竟这酒馆他们也不能天天吃，狐狸却天天都有酒喝，随便掏个草垛都有房子住。
蓝衫男子继续说，“与老狐交往日深，我经常看他晚归早出喝酒失意，每日醉醺醺的，好奇心渐起，正巧过了几日，到他给酒的日子，我拿了两道小菜上门同他饮酒，才知道他原来是遵化的狐狸。
你们豫地的人怕是不知道，遵化也在冀州，是东北的方向，都说狐死首丘，我问他为什么一大把年纪却要背井离乡一个人搬家过来，而且他是狐狸，不事生产，这酒钱又是哪里来……”
听到遵化二字，季甜心里一动，想起陕人之前劝告过她的话，说狐狸报复心重，还特意为她举起丘公的例子，这个事情就发生在那里，如果是那只狐狸的话，也就说得通了，他借住在别人家，结果被狠狠的一顿收拾，可是不敢再住人家的院子。
蓝衫男子的话也很快印证了狐狸的来历，“他本来敷衍我说是有朋友请他喝酒，但他哪里来的朋友，我一直留心看着，老狐狸都是一个人进进出出，就知道他没说真话，不过也不要紧，他那日又是醉意上头的回来，我就继续劝他喝酒，果然，没喝两盏，他泪就落了下来，说他一家都叫人给害了，只有他一个侥幸逃了出来，一直无颜回乡，在冀州辗转漂泊，这狐狸活的久，说的也是前朝的事了，害他的那个人还是当时遵化的一个大官，他们当时是借住在衙门后面……你们也知道那时候的朝廷是什么样……”
男子讲话间不自觉的站在老狐狸的立场上，虽然不知全貌，但对前朝没有一句的好话，其他人也为狐狸惋惜。
不过讲到后面，他露出的神色有些怪异，“狐狸只提了两瓶酒，一会儿就被我们喝干了，那时我们喝得正起兴，还不想散，于是他又迈着弯步出了洞，吃颗花生米的功夫，又提了两坛酒来，说是特意去拿的好酒，对，就是你们的赊店老酒，我喝着高兴，要他下次带我一起来喝，他本来不愿意，是我和他求了半天才应，老狐狸应该以前没有喝过这么多酒，真醉得不行，最后还变成了狐狸的原型，蹲在窗户上，对着月亮呜呜嚎叫，别说，看着他毛茸茸的尖脸，当时我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是个真狐狸。”
“那本来就是狐狸啊。”其他人不解，“你见他的第一面就该知道那是只狐狸。”
“只是他表现的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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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我都快忘记了。”男子摇了摇头，有些可惜，“能坐在一起喝酒说话的人，怎么就是个狐狸呢……非我族类……”
“但这狐狸确实遵守了诺言，把你带这儿来喝酒，你当时可没跟他说要他把你再带回去。”敖禹觉得男子的话有些不中听。
“也没准是那狐狸觉得你纠缠的烦，想捉弄人。”一个人嘿嘿笑了出来，觉得这事有些意思。
“不不不。”男子认真的回忆他和狐狸到这儿的一切经历，“今早我跟内人因为狐狸的事情吵了一架，我摔门去找他，刚好碰上他要出来喝酒，正好我很久没喝赊店老酒，馋的慌，就央着他带我来喝，他没办法，告诫我去了之后要听他的话，只喝酒吃菜，我有心又想问，他见我不依不饶的，才头疼的跟我说这里有一个他惹不起的妖，好在她喜欢呆在一个地方，不乱走，他才敢壮着胆子来。
我答应下来，他就拉着我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再看清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的三楼，面前就是跟你们一样的桌椅，他让我好好坐着不动，自己摸了一个盘子下去取菜，大厅里的人都看不见一样，任由他在里面穿梭，看上的菜直接端走也没人注意，更别说酒，那些人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少酒。”
哇！吃上自助餐了！季甜大开眼界，这狐狸的胆子真大。
“这可不一定，”小光提起刚刚大厅里面那桌，可惜那醉汉已经走掉了，“他早发现自己的酒被偷了。”
其他的人也慢慢回过味来，开始觉得自己桌子是不是也少了些什么，男子清了清嗓子，没给自己和狐狸辩白说没拿哪几桌的菜，而是继续说，“然后我们就听到楼下你们这里说起了怪事。”
他瞧着秦姓游商，转移话题，“你们说的美人头，我听得入迷，那老狐狸拿了酒菜回来后也很感兴趣，时不时笑一下，好像觉得你们说错了，但是到了后面，他脸越来越白，嘴里嘀咕着什么花花什么，见他发愣，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唰’的一下就消失掉，我也被他吓了一跳，没坐稳，一下掉了下来，没摔着算是万幸。”
说完，男子多看了季甜两眼，惊吓过后，他也回过味来，觉得这小姑娘身上指不定也有些神异，不然就是天生神力。
喝口酒润喉，正咬再说时，季甜突然抬头，对上他打量的视线。
“他说的，可是画皮？”
蓝衫男子被这口酒水辛辣的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