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甜睁大眼睛看着侠士，“你不是说那小姐已经没了吗，为什么还有孩子？”
“说来话长，”侠士也是长叹一口气，“我当时才下山，心中唯一抱负是铲除世间一切鬼怪妖魔，哪里知道人害人比妖害人更甚。”
“难道她是被人害的不成？你倒是说清楚啊！”季甜有些急了。
“就是被人害的，被我害的。”侠士闭着眼睛。
“六年前，我谨遵师门教诲在外游历修行。
到了这附近，身上盘缠快没了，就想着在六明山的道观借住一段时间，那里的道士每天勤勤恳恳的做功课，跟他们也算是相互学了些小把戏。
就在这段时间，遇上了一户人家家里出事，求到了道观，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事情，观里的道士掐算了一下，不去。
那家人前脚进来才交了一大笔供奉，听到这话嚷着要把道观砸了。
我那个时候反正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心里想着就跟那家人一起去看看，也算给道观帮帮忙。
到了之后一路上和引路的仆人闲聊，才知道主家是前朝逃难的大户人家，私下里规矩又多又严，那大宅的院落打理得也是一副沉闷的样子。
更麻烦的是那家的小姐一直严严实实的被关在她的屋子里不见客。
可以说这件事情我自始自终连她的人影都没见过，更别说见到她长什么样子。
管家只是把贴身丫环带了过来，据那丫环所说，一开始只是院墙和窗棂半夜有不明异响，渐渐她发现小姐清晨起身时总是衣衫不整。她告诉了夫人，夫人亲自去查看后才确信是有‘东西’在夜里侵扰。
为了保全清誉，他们家是暗中派人去找的道士，也为了清誉，我也只能让丫环去小姐房里搜查，后面你也知道，是个狐狸。他们在窗棂缝隙跟床榻角落找到了几撮狐狸毛。
我当时想的简单，把小姐护起来，自己在院子外守着，等那狐狸再来，一剑了结他。”
侠士喝了一口茶，看着猫儿。
猫儿听得入了神，也看着侠士。
侠士开始回想小姐跟狐狸，但有些不确定，“毕竟隔着墙，我也不知道她是被狐狸迷了心智，还是真心喜欢那只狐狸。
这几年的游历，我见识的也多起来，见过妖把人耍得团团转的，也见过人反过来戏弄妖的，不再只觉得妖怪都是害人的。
但第二天我只知道那狐狸绕过了我和我的红线，从屋顶的瓦片钻了进来，带着小姐悄悄的逃了。”
“狐狸带着小姐逃了？”
季甜皱着眉开始觉得不对劲，“那么，你是去找到狐狸然后杀死他来救小姐吗？”
侠士摇了摇头，“我不善追踪，得知小姐被掳后我在附近搜寻了数日，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折返回去，却看见大宅里已经挂起了缟素，我一问，就从仆人的口中得知狐狸将小姐的尸身送了回来！
我当时被气怒冲昏了头，被仆人带去见了老泪纵横的老爷，听到他说害死小姐的狐狸竟然还在小姐的院子里，求我除恶，我就直接提剑过去，当头撞上那狐狸，狐狸大摇大摆的在院里逛着，看见我化了原型就跑，我二话不说追了上去劈杀了他。”
“那你怕是被那老爷骗了，错杀了狐狸。”季甜很是能站在狐狸的角度，她深叹一口气，“他不该回来的，即便小姐当时有了身孕。”
“你这小娃娃知道的还挺多。”侠士诧异的看着季甜，七岁的小孩都知道他当年不懂的道理。
季甜端起茶壶把侠士的茶杯倒满，“继续说，继续说，小姐死了孩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侠士又喝了一口茶，“我没救下人，心里愧疚，去年也是到了附近，想去祭奠一下，但到了近前怎么也不愿意过去，正好你们丰水县吃梨的季节到了，就想着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尝尝鲜梨再去。后面就被你爹请来，把你给救了。
救了你我心结也算是解了大半，就想着这下该去了，谁知一去就看到那家老爷在祭拜，我在一旁，听到了事情经过。
当年他为了保全名声，在小姐被掳走之后就对外宣称她已经被贼人杀害，谁知道狐狸又把小姐送了回来，还有了身孕。
他本想把小姐锁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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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任其自身自灭，但夫人于心不忍，偷偷的照料，直到孩子出生。这个孩子他们也没忍心亲手杀害，只是将婴儿裹入襁褓，随河水漂走，生死由天。
小姐产后身体孱弱，加上夫人病重，不久两个人便相继离世了。”
季甜叹息的看向猫儿。
猫儿听着侠士说话，面上表情像在听一个故事，但她的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了。
“我杀了你父亲，害死了你母亲，是我欠你的。”侠士看着猫儿。
猫儿抬起泪眼看着侠士。
季甜正要安慰，却听到院门打开的身影，是季怀真回来了。
原来他们已经讲了这么久。
“甜儿，今天吃鱼！”季怀真提着一尾大鱼就进来了。
“季县令。”侠士站起来走了出去，站在堂屋门口向季怀真见礼。
“侠士，你也来了？”季怀真见到侠士居然不惊讶，“可也是为陈道长羽化而来？”
“陈道士死了？”
侠士快步走到季怀真面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啊，我今天才从六明山上下来，本来要停灵的，但他的身体在棺椁里不见了，其他道士都说他是羽化飞升了。”
侠士还要再问，季怀真看见季甜走了出来便住了嘴，不想吓到季甜，拿着鱼就往厨房去了。
季甜追着季怀真进了厨房。
“你不是最讨厌鱼腥味吗，怎么杀鱼还要往前凑？”季怀真笑着看她。
“我相中了一个小丫环。”季甜斟酌着话，怕说实话季怀真会担心。
“是哪家的？”季怀真手里不停，扯着鱼鳃。
“赖家的。”
“好，我明天去看看。”
“赖家待她不好，我已经带回家里来了。”季甜眨巴着眼睛看着季怀真。
捡狐狸不过瘾的季甜现在都学会捡人了，都是自家惯的，季怀真笑笑。
“啊！”
屋里传来猫儿的大叫，季怀真提着刀和季甜跑到院子里，发现猫儿提着剑，刺进了侠士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