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遇因为一张折叠桌陷入了沉默之中,方恺泽看了看面色阴晴不定的祈遇,又看了眼罪魁祸首折叠桌,与江一川对视一眼,突然站起身说道:“桌子都打开了,我们干脆洗点樱桃给遇崽吃吧!”
江一川:“成啊,正好我也渴了。”
祈遇从沉默中回神,望向两人,“好。”
方恺泽蹲下身打开了那一箱樱桃,边开边嘀咕,“忘带碗了,总不能用手捧着吃吧…”
话说到一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身对病床旁的两人道:“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推开房门离开了。
祈遇看着方恺泽离开的背影,疑惑道:“他去哪儿?”
江一川:“可能…借碗去了?”
祈遇抿了抿唇,心想这个碗方恺泽恐怕是借不到了。
毕竟这里是医院,不是食堂,护士还能凭空变出个碗来不成?中午封冀吃饭没勺子都没地方借,用的还是他用过的。
江一川深以为然。
就在两人以为方恺泽会败兴而归之时——
“要不说私立医院贵呢,找护士要了个干净的碗居然真有,贵有贵的道理。”
人未到声先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的声音,病房门被从外推开。方恺泽手上拿着个瓷白的碗,兴致冲冲地向病房内两人晃了晃。
祈遇面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医院真有碗?居然真能借到碗?
江一川惊讶地走过去,对着方恺泽手上的不锈钢碗看了好几眼,感叹道:“恺子牛啊,碗你都能在医院借到。”
方恺泽摆摆手,蹲下身往碗里放樱桃,“不是我牛,是这家医院提供的服务太全面。我看他们值班室有个消毒柜呢,里面放了碗筷碟子汤匙,连叉子都有,上面贴着自由拿取,我就拿了。”
江一川奇道:“一个医院搞那么多锅碗瓢盆干嘛?”
方恺泽答:“我猜是因为这儿的病人有时候吃外卖,用不惯送的餐具包,所以医院专门设立了一个后勤点。为钞票服务嘛,全面点是应该的。”
江一川啧啧出声,顺势感叹了一句,“有钱人住院都比我们舒坦。”
两人薅了一大把樱桃去了卫生间,祈遇一个人坐在病床上,耳边是不断传来洗樱桃的流水声。
水声汩汩,渐渐与中午时分封冀冲洗勺子时的水声重合。
他垂下眼睑,视线下落,盯着前方折叠桌发呆。
封冀可能不知道医院有这样一个后勤处,否则他肯定会去向护士借干净勺子的。
毕竟中午吃饭时,封冀连病房门都没踏出,第一次来这个医院的人也不会想到医院居然还会为患者准备餐具。
封冀不是故意要用他用过的饭勺吃饭的。
可折叠桌还横在跟前,祈遇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下结论。
但封冀如果真是故意的,那…那也太变/态了吧?!
下属的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祈遇思绪正混乱,方恺泽与江一川已经捧着洗好的樱桃重回了病床边,将那碗还带着水珠鲜艳欲滴的樱桃放在了祈遇面前。
“快吃吧遇崽,八分甜两分酸,最好吃的时候。”方恺泽招呼着祈遇吃樱桃,自己和江一川也一人拿了一颗塞进嘴里,吃的喷香。
这种事如果不问封冀本人是根本琢磨不出头绪的,猜来猜去为难的还是自己。祈遇崩溃了一瞬间,干脆放弃了思考,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果肉被牙咬破,酸甜的果汁充满口腔,口感与味道一点也不比进口的车厘子差。
三个大男人吃一碗樱桃,没多久碗中堆成了小山的樱桃便只剩下一个底了。
他们正聊的开心时,病房门口传来了“吱呀”一声轻响。
三人闻声同时扭头看去,与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的男人视线相接。
这一刻,方恺泽江一川仿佛触了电似的,当场从座位上弹射起步,在原地站的笔直。
“封…封总!”
“封总晚上好!我们听说祈遇生病了,来看看他!”
“你们好。上次见过面,不用这么紧张。”封冀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一路未停,落在了祈遇身上。
他正准备开口说话,视线却在触及到那高高抬起的折叠桌时骤然凝滞了。
谁把这桌子抬起来的?
他看着桌上那碗已经见了底的樱桃,又看了眼放在地上那体积巨大的纸箱,上书“齐鲁大樱桃”五个字。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吃个樱桃把这张桌子给暴露了。
他站在门口迟迟未动,方恺泽和江一川也不敢随意坐下,祈遇作为这个中间人,干脆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一尴尬局面。
“封总。”
听到祈遇与以往一样平静的声音,似乎并未因为这张折叠桌起疑。封冀闭了闭眼,将视线从折叠桌上挪开,抬脚走到床边。
“水是不是快吊完了?”
话一出口,拘谨站在床边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几乎已经要空瓶的吊瓶,随即异口同声道:“是吊完了,我们去找护士!”
说罢连床头的呼叫铃都没看,便一前一后挤着往门外跑。
祈遇:“……”
没管争先恐后往外跑的两人,封冀拿起那碗还剩两三颗樱桃的碗,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随即冷静地扶住折叠桌,将其重新收回了床侧,淡声说:“病床旁边居然还有这种设计,我中午都没注意。你朋友有一双发现新奇事物的眼睛。”
祈遇:“。”
祈遇瞥了眼封冀那张乍一看云淡风轻的脸,嘴唇翕动,在相信和怀疑之中最终还是勉强选择了相信。
“这张桌子设计的太隐蔽,确实很难发现。”
“嗯。”封冀煞有其事地附和了声。
“……”
不知是不是这个话题太过尴尬,折叠桌放下后,两人谁都没再出声说话,直到护士跟在方恺泽江一川身后进了病房,这股僵持的气氛才逐渐消弭了下去。
护士麻利地拔了针,将空掉的吊瓶拿在手上,对祈遇叮嘱道:“留置针打的有点久了,棉签多压一会儿,不然会留淤青。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三餐按时吃,不用刻意进补,你年纪轻,多运动巩固很快就会恢复的。”
祈遇用棉签按着手背上的针眼,对护士道了谢,在封冀的搀扶下,准备下床。
他昨天穿的是一双德比绑绳皮鞋,晕倒被送上病床后,这双鞋便安静地在床下呆了一整天。这会儿祈遇要下床,一手压着针眼,便腾不出手去穿鞋。
方恺泽与江一川对视一眼,两人刚准备自告奋勇要帮祈遇穿鞋,便见床前高大的男人十分自然地蹲下身,大掌托起祈遇垂在半空的脚,拿起一旁的皮鞋妥帖地替眼前人穿上。
绑绳收紧,在男人翻飞的手指下,很快便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刚准备说出口的“我来帮遇崽穿鞋”又被一旁观看的两人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
祈遇也没料到封冀会当着自己两个舍友的面就这样毫不在意地蹲下给自己穿鞋。但可能是今天一天封冀给他的震撼太多,祈遇在此刻竟然都没生出多少抵触,就这么平静而诡异地接受了。
在封冀将他的两只鞋都妥帖地穿好后,冷静地开口,“谢谢封总。”
他说的是“谢谢封总”,而不是从前那般脱口而出的“麻烦您了”,让封冀很是愉悦。
将祈遇扶下床,一旁的方恺泽与江一川已经提前将樱桃盒子一人一边抬了起来,正站在病房门口等他们。
“慢点。”封冀走在祈遇身边,大手紧紧箍着青年纤细的腰。
可能是躺的太久了,也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祈遇走路有些打飘,整个人的重量都不自觉压在了封冀身上。
封冀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微微挺胸,让他靠的更舒服。
走在前头的江一川回头望了一眼,被两人之间这过分亲密的姿势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往电梯走的这一路,江一川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看的方恺泽都无语了。
“你看啥呢?”
江一川努努嘴,“看遇崽和封总啊,他们抱的好紧啊。”
方恺泽边骂骂咧咧边转头,“让你少看点gay子文学,你又腐眼看人基了是吧,哪有那么jin……握草!”
“你还不信。”江一川撇嘴,“你就说紧不紧吧。”
方恺泽嗫嚅,“那不是遇崽身上没力气,靠封总紧一点也情有可原嘛。”
“可是——”
江一川还想说什么,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了门,他只好停下了话头,和方恺泽合力将樱桃搬了进去。没过多久,封冀便搂着祈遇也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这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四人离得很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这样一种氛围下,当着舍友的面被老板抱在怀里,祈遇浑身都开始不自在,电梯下行的中途试图站直靠远些,却被封冀毫不客气地掐着腰按了回来。
“别乱动,当心摔了。”
听着耳边低沉的声音,祈遇没说话,只是缓缓垂下了头。
电梯里,方恺泽和江一川对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各自移开了视线。
四人在医院门口分别。
京市周五晚上的路况一直都不太好,磨蹭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地下室里,后备箱缓缓向上抬起,露出了里面巨大一箱的齐鲁大樱桃。
这箱樱桃是方恺泽和江一川两人一起合力抬进后备箱的,祈遇望了眼那一看就重的离谱的樱桃,想也没想便走了过去,准备和封冀一起合作抬进电梯。
然而他刚抬脚走出一步,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拦了回来。
紧接着,一只大手托起他的右手,指腹轻擦过针眼周围的皮肤,声音沉沉,“青了。”
祈遇抬头望去,男人正望着他泛着一圈淡青色的手背,蹙起的眉头拱着,像是一座小山丘。
“留置针打太久了,会青很正常。”被上司似心疼地抓着手,祈遇心口发紧,本能想要后退,缓慢将手从封冀手心抽了出来,转移话题道:“封总。这箱樱桃很重,可能得麻烦您跟我一起搬。”
“你没多久才拔的针,不能搬重物。先去开门吧,我来搬就行。”封冀轻捻了捻手,直截了当地当着祈遇的面,毫不费力地将那箱需要方恺泽和江一川两人合力才搬得动的樱桃扛在了肩膀上。
他一手托着箱壁,手臂弯曲着,肌肉因为用力而将布料撑得发紧,哪怕有衣服的遮挡,也依旧能看出其下块垒分明的肌肉轮廓。
祈遇看了眼男人肌肉隆起的手臂,把快到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老老实实转身去刷脸开门。
是他忘了,封冀是个外表看着像黑/帮老大的撸铁狂魔,身体素质吊打他们这些气虚无力站猛了都会眼前一黑的打工人。
封冀这个体力,别说抗一箱樱桃,就是把他一个成年男人扛肩上也是手到擒来。
也许这就是明明同样熬夜工作,而他晕倒进了医院,封冀却依旧生龙活虎的主要原因吧。
祈遇低头看了眼似乎还残留着封冀体温的手背,慢慢将手背到了身后,抬脚随对方一道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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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封冀一路将樱桃搬进了他家冰箱,大气都没喘一下。
被老板服务了一整天,祈遇很不好意思,他用干净的收纳盒装了一整盒满当当的樱桃送到了封冀手里。
封冀接过那一盒樱桃,视线却一直放在祈遇淤青逐渐明显的手背上。
祈遇很白,像一块抛光完美的玉石。可他越白,那块淤青便被凸显的更加刺眼。
顺着男人的视线,祈遇低头看了眼自己略显可怖的手,再次开口,“我皮肤薄,又挂了一天水,所以会青。看着吓人,过几天就自己好了。”
“知道了,这几天不要提重物。有事就喊我。”封冀叮嘱。
祈遇:“好的封总。”
封冀继续,“感觉哪里不舒服就立刻给我打电话,别晕在家里。”
祈遇将人送到大门口,跟着点头,“医生都让我出院了,不会有事的。”
封冀站定着看他,满脸写着不放心,看样子是他这回突然晕倒给封冀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祈遇沉默片刻,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突然道:“封总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然今晚留在我家住?”
这话他刚说出口就想打自己两嘴巴,立刻就要再说几句补救,然而封冀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在祈遇话落的那一刻便将伸出门外的那条腿收了进来,重新穿上拖鞋,反客为主关上大门。
“你说得对,防止你再出什么事,我今天先在你家住一晚。”
“……”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祈遇再怎么后悔也做不到在这时反悔,只好道:“那…封总,今晚委屈您睡次卧了。”
“睡次卧和回家睡没区别。”封冀道:“万一你晚上晕在主卧了,我照样还是不知道。”
祈遇干巴巴的,“那……”
封冀:“我也睡主卧。”
说完又补充,“你应该不介意吧?”
祈遇,“不介意……”
时隔一月之久,再次与顶头上司同床共枕,祈遇心情很复杂。
可再怎么复杂也只能选择接受。
整理床铺时,封冀回去洗了个战斗澡,再回来时身上穿着的睡衣看上去非常眼熟,和上次他喝醉后封冀为他换上的睡衣似乎是同一件。
不,应该是同款。
因为那套睡衣连带着大了两个码的内裤已经被祈遇一起丢了。
封冀总不能背着他从垃圾桶又把衣服捡回去,这种事情发生在封冀身上的概率为0,所以百分之百是又买同款了。
“这么喜欢这个款式吗?”
祈遇念叨了一声,从厨房洗了一碗樱桃回到客厅,将那碗樱桃放在了靠近封冀跟前的茶几上。
“封总,尝尝看。”
封冀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见祈遇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问:“你不吃吗?”
“我在医院吃过了。”祈遇答。
他都这么说了,这一碗樱桃自然是全部为封冀准备的。
祈遇放好了樱桃,也没在客厅逗留,跟封冀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便回了房间。
应封冀的要求,怕他洗着洗着晕了,所以房间门没关,浴室门也没锁。
没过多久,浴室里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封冀靠在客厅沙发上,听着那不远不近的水声,换了无数个姿势,却总觉得怎么坐都不达心意,想要离得再近些。
他有些后悔回家洗澡,分明应该等祈遇洗完,他再开口借用浴室,祈遇根本不会拒绝他。
浴室中水声开开停停,依稀还能听见拖鞋在地上踩过的动静。封冀坐不住,又连续换了好几个姿势,终于站起身,缓步踏入卧室,站在了那扇磨砂玻璃门前。
一门之隔,一切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男人闭着眼,不放过耳边一丝一毫细微声响。
水汽混合着沐浴露被蒸腾的香气,溢散在这一方区域。他胸口起伏,用力呼吸着,神情迷醉,恨不能推开那道碍事的门,亲眼去看。
直到门内传来一声惊讶的喊声,”封总…?!是你吗?”
封冀这才如梦初醒,后退一步,镇定答:“是我。”
知道是他,祈遇的语气却好像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听着更戒备了,“您来门口做什么?”
封冀沉默一瞬,张口便道:“我看里面太久没有动静,不放心,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祈遇松了口气,“您回去吧,我没事,只是在抹沐浴露,所以把淋浴停了。”
原来是在抹沐浴露,难怪隔着门都能闻到香气。
要是没有这扇门,恐怕整个房间都会被青年身上馥郁的香气充满吧?
祈遇那么白,身上沾着水,涂着沐浴露的身体潮湿又细腻,摸上去会很滑,可以一路从锁骨滑到柔韧的腰肢上……
要是没有这扇门,
要是没有这扇门…
封冀突然用力握紧了门把手。
浴室为什么要装门?
男人迟迟未曾离去,影子映照在毛玻璃上,让祈遇不由得心跳加速,感觉他像一只随时会用蛮力闯进来的野兽。
青年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再次开口,“封总?”
祈遇的声音将封冀从幻想中惊醒,他流连地看了那扇毛玻璃门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门内的祈遇终于如释重负地轻吐出口气,慢吞吞拧开淋浴开关,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止不住地想:
封冀刚刚贴的那么近,那么实。就像是隔着一道门偷窥他一样…
用力闭了闭眼睛,祈遇加快了冲水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