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闹市,行人攘攘。
离了李园后,一行人便计划往嵩山少林去与楚留香等人汇合。
按照估算的时间,楚留香一路北上,除了途径其他门派传递消息之外,如今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快到嵩山少林了。
与他和陆小凤两人汇合这件事,说急不急。姜玄离原先是真的想先找块地方把自己的门派计划落实一下,但奈何他现在只有两日的时间,只能将门派之事暂且搁置。而这两日的功夫也不能耽搁,正好往嵩山少林走一趟。
于是姜玄离便买了三匹马来代步,也好加快脚程,免得与楚留香他们错过。
至于为什么只买三匹。
林诗音不会骑马,但年龄尚小且会骑马的林平之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只是刚出了城门,王怜花便与他们告别,“云某此来保定府乃是陪好友走这一趟,如今事了,云某也该与诸位分别了。”
若非沈浪所托,他亦不会化身“云华”再踏江湖,如今此事了结,“云华”这个身份也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而王怜花这个名字则以另一种方式,隐在黑暗之中,不入江湖,却实时观测着这个江湖。
姜玄离知道他的想法,便顺着他的话道,“既然好友无意同行,那便在此作别吧。好友顺行。”
王怜花以云华这个身份对他们拱了拱手,“就此别过。”
说罢,他便勒紧缰绳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三人目送他离去。
林诗音掀开幕离一角,她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云公子分别,我虽还未入江湖,竟也体会到了几分离情别意。”
姜玄离道,“离别是江湖上最常有的事,而与离别同样常有的事便是交新的朋友。然后再度离别与相逢。”
林诗音放下掀起的那一角纱,她看着眼前绵延无尽的山峦,和不知尽头的小路。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未知,却愈发引人好奇。
白山黑水,蓝天绿树。
这未知的世界,永远接纳渴望自由的鸟。
原本四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个人,又或者是四个人的队伍还是四个人的队伍。
姜玄离知道王怜花肯定就在附近没走远,他只不过是借着分别的由头顺走了他一匹好马。
如果王怜花早一点告诉他出了城之后他就会离开,姜玄离是绝对不会多花那一匹马的钱让王怜花有理由把那匹马顺走。
不过如今马已经没了,多想无益,姜玄离也不怎么好奇王怜花到底易容成了谁,又藏在了哪里。
他只带着林诗音与自己的小徒弟往嵩山走,顺便在路上思考一下哪里最有可能有罪大恶极的人出没。毕竟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暂时还不算是性命攸关。
一行三人已经赶了半日的路,如今虽已入秋,但午时仍是炎热不堪,又恰巧在这官道附近瞧见了一家足以歇脚的客栈。姜玄离便将缰绳交给了迎出来的店小二,带着林诗音两人入了客栈。
这客栈堂中皆是来往的江湖人,不见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百姓。
三人找地方坐下,跑堂的小二便跑到了他们身边,谄笑着道,“几位这是要吃点什么呀?”
姜玄离看向林诗音。
林诗音嘴唇嗫喏了两下,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她终归是深闺女子,甚少在外行走,更未见过这么多的江湖人,如今不过刚刚初入江湖,又无武艺傍身,难免谨言慎行。
姜玄离微微一顿,他道,“来一壶茶,五个馒头,再上些清淡的菜。”
跑堂的小二笑着点头,“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走罢,姜玄离方道,“林姑娘有心,行走江湖,谨慎之心实不可失。”
林诗音摇了摇头,她微笑道,“诗音初入江湖,难免心生畏怯,多谢大师宽慰。”
“林姑娘冰雪聪慧。”姜玄离亦含笑道,“只是贫僧方才想到,贫僧这段时间居无定所,恐还要劳姑娘随贫僧奔波些时日,若林姑娘不嫌弃,来日可随吾徒一同习武,不求在武林中争什么名头,却也可作防身之用。”
林诗音迟疑道,“以我如今的年岁还能习武吗?”
姜玄离道,“学些拳脚功夫防身还是没问题的。”
“嗯。”林诗音点了点头,“那便劳烦大师了。”
说着,她便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平之,“令徒小小年纪便随大师行走江湖,但他年纪虽小,阅历却是诗音比之不足,来日必成大器。”
姜玄离道,“江湖人一生都在江湖中飘零,倒也没什么阅历不阅历,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更多的是不得已。”
闻言,林诗音愣了一下,她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能听出姜玄离话中似另有隐情。只是没想到眼前才这么大的孩子就已经经历过什么不得已的苦楚。
林诗音想到,‘这孩子的父母不在身边,也非是寄养于亲族好友膝下,若非是被人抛弃,那便是父母皆遭遇了不测。’
林诗音看到这个孩子,便想到了自己。只不过自己比这个孩子要幸运一些,她尚有亲族收养,而这孩子只能早早便随行黎在江湖上漂泊。思及此,她心中不免多了些怜惜。
林平之习惯了沉默,只是与姜玄离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才重新捡起以前的一点对亲近之人的任性与活泼。如今听到师父与外人说他的事,更多的是不安和局促。
他的不安和局促催促着他朝姜玄离那边挪了又挪,直到将自己藏在姜玄离身后,这才敢用眼睛偷偷去看林诗音。
姜玄离:“……”
小徒弟还扭捏上了,怎么之前对王怜花不这样?难道是因为王怜花三五不时就吓他?
嗯,一定是王怜花的错。
几句话的功夫,方才离开的店小二又转了回来,他陆陆续续将菜上齐,弯着腰笑道,“几位客官慢用。”
姜玄离与他点头示意,然后摸了摸林平之铮亮的光头,轻声道,“林姑娘非是什么洪水猛兽,坐下吃些东西吧,一会儿还要赶路。”
林平之点了点头。
林诗音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弯唇笑了笑,然后拿起碟子中的馒头递给了他。
林平之接过馒头,低声道,“多谢。”
他看着手里的馒头有一瞬出神,他娘以前也会这样,笑着给他递吃的。
只是如今他的爹娘都不在了。
林平之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跟在姜玄离身边这么多日子,他已经学会了不气馁。
毕竟如今他多了一个不省心的师父需要照顾,他一定会找岳不群给他爹娘,还有镖局的叔伯们报仇,然后也一定要活着给师父养老,不然他害怕师父活不到老。
还有,如今眼前这个与他同姓的姐姐虽然给他递了馒头,但他是不会把“师兄”的位置让出去的,就算这个姐姐年龄比他大也不行!
在林平之的观念里,一个人教另一个人功夫,那就是有意收那个人为徒,所以就算师父要收这位林姐姐为徒,那他也要当师兄。
这般想着,林平之斗志昂扬的咬了一口馒头。
小小的少年还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姜玄离看他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虽然不知道林平之究竟想到了什么,但看他如此激昂向上的模样,想来一定是一件令少年人热血沸腾的事吧。
嗯,这才是热血少年该想的事。
姜玄离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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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小道盈尘。
一匹马,一把刀,一身黑衣。
勒绳,下马。
披风的尾角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压低的斗笠遮住了来人的眉眼。
无声的压逼,无言的压迫。
无时无刻无处,都在彰显着这是一个高手,一个不好惹的高手。
在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的高手踏入客栈的第一刻起,所有在堂中或者楼上的食客,居客,都在这一刻起将内心的警惕拉到最高。
这不好惹的高手在堂中环视一周,最后拿着他的刀在姜玄离这一桌空缺的位置上落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也没喝过水的人,也像是齿锯划在枯木上,摧枯拉朽艰难拼凑出的音调,“拼桌而食,想来这位宅心仁厚的大师不会介意吧?”
这人只露出一抹光洁的下巴,虽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姜玄离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双手沾满了罪恶的人,一个双手沾满了罪恶,并且还想继续沾染罪恶的人。
他笑道,“自然不会。”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欢迎。
“哈哈哈。”那人笑了三声,笑声听不出豪爽,嘶哑的声音犹如毒蛇般缠绕在每个听到他笑声的人的脖颈上,稍不留神,便有身首异处的危险。
既然他以斗笠遮面,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那便暂且称他为斗笠者吧。
斗笠者笑了三声后,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又扬声用他嘶哑难听的声音召来了店小二,“来两坛好酒,就让我与这位慈悲的大师交个酒肉朋友。”
与和尚交酒肉朋友?
这是闻所未闻之事,也是让人一句话便知,此人乃是目的明确故意挑事之徒。
虽然这斗笠者让人忌惮,但这江湖上让人忌惮的人实在太多了,而江湖上也总不乏有爱拿命来看热闹的人。
听这斗笠者高声一言,堂中的江湖人都朝外挪了挪,为他们腾开地方,却也只是挪了挪,并没有一个人有走的意思。
就连二楼的廊道上,都站满了人。
有锦衣公子,有持剑侠客,有名门高徒。在此时此刻都成了这热闹的看客,更有甚者,饮酒作乐,以此百看不厌的剧目作为下酒菜。
许是见惯了江湖与江湖中的人,这店中的小二既不怯惧,却也不高声应答,只默默提来了两坛好酒放在桌上一角。
斗笠者摆开两只酒碗,他提起酒坛将酒碗满上酒,说道,“大师可莫要辜负了在下的一片好意啊。”
他的声音太过难听,他说的话也只会让每个听到他话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辜负他。
姜玄离轻轻地挑了挑眉,“交朋友可以,只是施主莫要如此凶悍,免得吓坏了我这不经世事的小徒儿。”
说着,他轻拍了拍林平之的后背。
林平之会意,默默朝林诗音那里挪去,以便若有意外发生,也好尽快护住她。
斗笠者嘶哑笑道,“大师如此胆量,想来教导的徒弟也不会差了。”
他只扫了林平之与带着幕离的林诗音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道,“大师也不必如此警惕,在下不过是想与您交一个朋友而已。”
说着,他将酒碗推到了姜玄离面前。
一碗酒,只这一碗酒,只这一碗平平无奇的酒,在这一刻,将围观之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他们看罢酒,就又看向姜玄离。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个和尚会怎样做?是喝,还是不喝?’
静谧,静谧到了极致。
无人笑,无人动,就连呼吸都屏得细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