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陈空青说完这一长串,担心凌霄会听不懂,所以贴心地又解释了一通。
主要是担心凌霄又会以为他是故意乱说,故意气他的。
“小时候我生病,把很多事和人都忘记了,所以,我忘记了徐京墨。”陈空青顿了顿,给足凌霄消化信息的时间,“但我总是做梦,梦见他的那双眼睛,后来,我就遇见了你,我那时候以为这是命中注定,以为你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只是现在我都想起来了,所以,你别误会,我喜欢徐京墨,一直喜欢的都是他,并且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不是说……又编了一个谎话故意来气你。”
虽然这么听着好像的确有些扯,但他也并不打算自证些什么:“我对你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凌霄。我以前还会觉得你恶心,还会有点恨你,现在都没有了。”
一身运动装的男人,面庞和气息都透露出一股朝气,却在这一句句话里,骤然失了颜色。
像是魂魄也跟着这几句话一起流逝丢失了。
“陈空青,所以……你是说,你是认错人了?认错人了,才喜欢的我?”凌霄哑然许久,才问出这一句话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就单纯的我。”
“没有。”陈空青想了想,坚定地道,“上高中那会儿,你帮我说过话,那时候我很感激你,但也就是感激,但后来我看见了你的那双眼睛。”
后面的话他就没有再说了。
他也没有刻意要去捅谁的刀子。
凌霄顿了很久,那双凤眼骤然失彩,吐出一口浊气。
陈空青则低眼看着自己手里渐冷的饭团。
口袋里的手机倏然麻了麻,是来消息提醒了。
他把手机翻出来,解锁屏幕。
MeinMann[粉心]:【吃饭没有?宝宝。】
MeinMann[粉心]:【我下班了,来接你。】
这个备注是徐京墨拿着他的手机改的。
昨晚上他又被折腾的在床上起不来,班级里又刚好在收问卷调查的截图,徐京墨就拿着他的手机在帮忙答卷。
然后徐京墨就看见自己在陈空青的手机里,还是一个没有备注没有置顶的路人甲。
男人一边阴恻恻地修改备注,一边又幽幽爬上床对着可怜兮兮的兔子继续开啃。
等陈空青再次睁眼看手机的时候,备注就变成了这个。
他都没来得及问男人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总之应该正经不到哪去。
Azurite:【好,我在实验楼下的便利店。】
MeinMann[粉心]:【在便利店吃的?】
Azurite:【兔子装傻jpg.】
MeinMann[粉心]:【打回重吃。】
MeinMann[粉心]:【我快到了。】
Azurite:【好。】
他将手机重新熄屏,准备起身离开:“他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等等。”凌霄抬起那双失魂落魄的眼,冷声,“他和你说,你们会在一起多久?一辈子?”
陈空青不禁蹙起眉,并不想回答,背上书包就要离开。
“他就是和你随便玩玩,陈空青,我是在提醒你。”凌霄也站起身,语气并不像是要挖苦些什么的样子,“至于我欠你的,我会还的。”
陈空青的眉心越蹙越紧,留下最后一句:“不用,我们早就两清了。”
这次,凌霄没有和之前那样,上前阻拦他的离开,只是安分地站在原地,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
好像比之前要匀称些,背影看着也没有那么瘦薄了。
凌霄黯然垂下眼。
室外的雨渐渐停下,但这会儿地上还是湿的,树梢上还攒着不少雨水,时不时坠落。
“啪嗒啪嗒”地,砸在湿漉漉的地面。
陈空青坐上停在眼前的奔驰,手里还拿着那半块没吃完的饭团。
他打算就不和徐京墨说刚刚和凌霄见面的事了,反正看样子,这也是凌霄最后一次来骚扰自己了。
徐京墨偏眸:“让我别管你的晚饭,你自己解决,就这么解决的?”
“饭团里什么都有的,有肉有菜还有玉米粒呢。”陈空青狡辩道,“还有碳水。”
徐京墨:“……”
男人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陈空青到了一家私房饭店。
直接投喂。
两人吃完之后,一起回的出租屋。
因为上次黑猫警长围观了全程……导致陈空青这几天和小猫对视都会不好意思。
直到今天才脱敏一点。
他甚至上网查了,小猫的记忆力如何。
答案不一,而且科学性不强。
“最近下雨,你这里太潮了。”徐京墨给坐在沙发上撸猫的陈空青递上一杯热水,“你不愿意搬我那儿,那我给你另外找一套,大一点舒服一点的,好不好。”
“不好。”陈空青接过热水,斩钉截铁地拒绝,“这附近大一点的,房租有点贵,这里也还好啦。”
“房租你不用担心。”徐京墨伸过手来,揉了揉青年怀里的黑猫。
“不要你帮我付,你这样很奇怪,我们是谈恋爱。”陈空青又重复起这个观点。
徐京墨缓缓坐上沙发的扶手边,那双丹凤眼里砌满柔色:“和哥哥也要这么生疏么?”
哥哥。
徐京墨怎么这么称呼自己。
真是……太那什么了。
“你都想起来了,但还没叫过我哥哥。”徐京墨说着,又低下一点腰,“快叫一声。”
陈空青一下就把脸扭开了,不让徐京墨贴过来。
“小满,叫一声吧。”徐京墨带着一点祈求的语气。
陈空青反而死死抿住唇瓣,把脸蛋扭得很彻底。
下一瞬。
自己的下巴就被擒住了。
脸蛋也在一瞬之间被扭了过来,而且还被高高抬起。
陈空青睁圆了那双柳叶眼,偏棕色的瞳孔里闪过几丝挣扎,脖子也跟着扭了扭。
但显然是徒劳。
自己的下颌骨被完全包裹,而且力道还更深了几分。
再下一秒。
徐京墨就把脸压了下来。
贴上陈空青那张粉唇。
“唔。”陈空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能是哪里被徐京墨搞坏了。
每次接吻都像是有什么自动开关,都不用徐京墨做什么,自己就乖乖把嘴巴打开了。
陈空青:“……”
徐京墨湿滑的舌尖在自己的唇腔里肆意妄为,越搅越紧,越搅越深。
每次都这样,亲起来就好像要把他生吃了似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几厘米几厘米的压缩。
徐京墨是坐在扶手上的,所以比陈空青要高上一截。
陈空青伸着脖子,不免想要借力,双手就这么挂上徐京墨的脖子。
怀里不明所以的黑猫警长只感到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在被挤压,于是十分果断的跳开了。
“噗通”一声,一只圆滚滚的黑猫成功落地。
陈空青下意识睁开眼,往地板上看。
然后,他就像是一只小鸡,被提溜起来。
徐京墨一边吻他一边单手把他拎了上来,抱在自己的大腿上。
陈空青终于不用伸着脖子了,但手还是搭在徐京墨的脖颈前。
唇齿纠缠的很深。
陈空青感觉自己又快喘不上气来,舌头被人又吸又咬,卡着自己下颚的手椅子没有松开,捏着他脸心软白的肉。
下巴也变得好酸。
脑袋感觉又开始变得轻飘飘。
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唇瓣被舔得水盈盈也就算了,徐京墨还用牙齿咬他的唇角。
倒是不疼,他就担心留印子。
前两天自己的嘴巴也是很肿,第一天早上他还装感冒戴口罩去上的课。
难不成明天又要戴口罩去上课么?
陈空青又公然走神了。
惩罚也是很残酷。
徐京墨搭在自己后腰的手不声不响地挪到他的腰窝。
对着那对软窝,使劲捏了上去。
“呜!”被亲得说不了话的兔子,只能用声带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叫。
他这块地方很敏//感,偏偏徐京墨又最喜欢欺负这儿。
所以他最害怕的**就是从后面。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防备不了。
徐京墨还会在自己最受不了的时候掐上去。
陈空青“呜呜”地叫了好几声,徐京墨才把手松开,舌尖也退出来一点:“小满要叫我什么?”
这不是赤**的威胁么?
陈空青张着湿润的唇,唇角处还溢出一点水渍,但他不想屈服于淫威。
然后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三个字:“老色胚。”
“什么?”徐京墨表情也不像是生气,就是那双丹凤眼里骤然涌动着什么。
表情里甚至带着一点玩味。
陈空青舔着唇,决定有种到底,于是坦荡地又重复了一句:“老色胚!”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都没发完,徐京墨就又吻了上来,
已经不是吻了,是真的吃。
把他那张唇死死地吃住了。
陈空青预感到了不妙,徐京墨现在的气场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现在这样子,好像是真的要把他生吞了。
男人就这么把他抱着从沙发上起来,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丢到了床上。
刚刚才换过床单的干净大床上。
感觉又要换了。
陈空青一挨上/床就想跑,手肘撑着床面,往后挪。
徐京墨正在脱自己身上外套,见状伸手抓住了兔子的右脚脚踝。
陈空青一下就被拽了回来。
他不由小声地哼了哼。
徐京墨对于他的抗议视而不见,将他的脚踝托得高高的,搭在自己的肩前。
而后,跪在床前的膝盖也在往前,*****。
陈空青知道这下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他明天社团还有活动的。
徐京墨要俯身吻上来的前一刻。
陈空青用那双水盈盈地柳叶眼对着男人,小声地**道:“哥哥……不要了。”
第82章
陈空青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叫,反而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他没见过这样的徐京墨。
眸色很沉很暗,他怎么哭怎么叫,男人都视而不见。
从哥哥到宝宝,又从宝宝到老公。
陈空青把能想到的称谓都叫了一遍,根本就没用。
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陈空青只觉自己好像在一片广阔的汪洋里,他什么都抓不到,只能随着汪洋浮浮沉沉。
随波逐流,却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哪里才是尽头。
陈空青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自己的意识一直不清楚,睡睡醒醒的。
后半夜的时候他睁着迷离的眼,软趴趴地挂在徐京墨身上:“我要喝水……”
“那小满要叫我什么?”徐京墨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用额头碰着他的额头。
陈空青咬牙,用有些怨怼的眼神看着徐京墨。
之前的徐京墨小心翼翼的让他都有点心疼,现在的徐京墨……果然,就不能对人家太好了。
“嗯?”徐京墨正对上青年那双眼,倒是坦荡,坦荡地伸手扼住兔子的某处。
陈空青:“!!”
兔子额前的青筋都在跳,抓住了徐京墨的手,呜呜两声。
徐京墨有当作没听见,继续着。
陈空青只好服软,软软出声:“哥哥……我想喝水。”
“好,这就带小满喝水。”徐京墨弯唇的弧度愈发放肆,终于松开可怜的小兔子。
陈空青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这么被徐京墨从*上抱了起来。
浑身的重力只落到一处着力点。
陈空青不由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扣紧徐京墨的**,生怕自己会摔下去。
徐京墨却抿住唇,轻呼出一口气。
陈空青能感受到,埋在******,他不由也蹙紧了眉头,更使劲地勾住男人的脖子,想哭都没力气哭了。
徐京墨就这么抱着他走到桌边。
明明也就几步的距离,却让陈空青觉得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早知道就渴死算了。
好不容易被挪到水杯边了,徐京墨又不给他喝。
非要喂他。
还要用嘴喂。
陈空青真是受不了了。
徐京墨却还装无辜地道:“小满,你怎么上面喝水****呢?”
陈空青把烧红的脸蛋垂下,狠狠地啃了一口徐京墨的肩膀。
徐京墨也不躲,反而戏谑道:“兔子急了还真会咬人呢。”
“你才兔子!”陈空青气得大叫,又换了个地方咬徐京墨。
清晨醒来时。
唯一让陈空青觉得没有吃亏的地方就是徐京墨的肩前/后背也都是自己咬/痕,抓//痕。
“几点社团活动?”徐京墨知道怀里的兔子醒了,伸手揉揉兔子的脑袋。
“九点……”陈空青一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好哑,而且好干。
“已经八点四十了,宝宝。”徐京墨吻吻兔子软软的头发,“要不请假?”
“都怪你……”陈空青抗议着,从徐京墨的怀里滚出来,“本来我可以去的……去爬山呢,肯定很好玩。”
“都怪我。”徐京墨也不恼,一只手撑起脑袋,一只手把滚远的陈空青又抱会自己身边,“那我下午陪你去爬,我们俩爬。”
陈空青不禁想翻白眼,谁还有力气爬山啊。
自己的头发还被某人抓着玩,他有些恼:“别玩我头发……”
徐京墨:“那玩哪里?”
陈空青:“………”
老色坯!老色坯!
他在心里骂了好几句,但已经不敢骂出口了。
耳边蓦地响起一串铃声,不是闹铃,是徐京墨的手机铃声。
男人有些不悦地蹙眉,松开一点兔子:“我接个电话。”
“嗯。”陈空青巴不得他接电话。
徐京墨缓缓坐起身子,看了眼来电显示,面目表情的接起:“喂……”
“这样吗?那我过去看看……”
电话挂断之后,陈空青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嗯…亲戚进医院了,我可能得过去照看一下。”徐京墨抿唇,眸色忽而深了深,但语气依旧如常。
陈空青听着,乖乖点头:“那你快去吧,严不严重,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徐京墨说着,又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我很快回来,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面,煮完我再去。”
“不用,我现在不饿。”陈空青摇着脑袋,拉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我好想再睡一会呢,你快走吧。”
“好,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回来给你带吃的。”徐京墨又亲了几口软绵绵的兔子,这才从床上起来。
他原本并不想来这一趟,只是凌霄的父母语气焦急,人又在国外鞭长莫及,他只好去一趟。
病房外,守着的人是顾程景。
顾程景看着憔悴不少,那双眼里也没什么精神,形容枯槁:“他说谁也不见。”
“我也不想来见他,只是他的父母还在回国的飞机上,拜托我来看一眼。”徐京墨淡淡开口,“医生怎么说?”
“腿摔断了。”顾程景说到这,像是有些接受不了,吐了好几口气,“医生说,以后可能打不了职业赛了。”
徐京墨神色依旧平静:“人醒了么?”
顾程景:“嗯……”
徐京墨径直掠过顾程景,朝着病房走去。
顾程景出声阻止道:“他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
徐京墨却并没有理会,拧开病房的冰冷的门把手。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床上的凌霄脸色苍白,鼻子还插着氧气,右腿被包裹固定,脸上也还有一些擦伤痕迹。
“你来做什么?”凌霄面如死灰,见到徐京墨,也没了往日的剑拔弩张。
徐京墨缓步走向床沿:“你爸妈让我来看你,顺便缴费。”
“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凌霄冷道,那双眼灰蒙蒙地盯着头顶的吊瓶,“徐京墨,你应该很高兴吧。你赢了,什么都是…你赢。”
陈空青的爱也好,家里人的器重也好,什么都TM是徐京墨的。
就连陈空青曾经对自己的那些好,也都是沾了徐京墨的光。
凌霄一想到这,就觉得心上被扎满了针,疼的他喘不上气来。
“陈空青呢……”凌霄终于抬起一点眼。
徐京墨淡道:“怎么?你要用苦肉计?”
“我没你那么多鬼点子。”凌霄鄙夷地看了眼他,“我只是想和他见一面。”
最后一面。
他要把自己欠得还清。
“他不想见你,你别想了。”徐京墨只漠然道出这么一句,“我和他现在感情很稳定,凌霄,祝福我们吧。”
凌霄听着,心口的钝痛感快要超过身体上的痛楚。
他很想骂徐京墨不要脸,挖墙脚,年纪这么大还喜欢做第三者。
可是他还没张口。
就会想起陈空青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一瞬之间,他就没了立场。
因为,他知道了。
原来他才是那个小偷-
陈空青并不知道凌霄摔断腿住院这件事。
徐京墨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
还是周三下午,他上课的时候,高天友给自己发来信息。
高天友:【空青,你最近课多吗?】
Azurite:【还好。】
Azurite:【今天下午就一节。】
高天友:【那你用去实验室不?】
Azurite:【可以不用。】
高天友:【就是吧,那个谁前两天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伤得还挺重的。】
陈空青看着信息,不免有些担心,是哪个同学:【那个谁?是谁?我们的共友吗?】
隔了一两分钟。
高天友:【是凌霄。】
高天友:【哎,我原本也不想告诉你,省的你听到他心烦,但是他腿确实摔得不轻,职业生涯算是废了。】
高天友:【他好像还不配合治疗,非嚷着见你,说什么真是最后一次,不是缠着你。】
高天友:【定位】
高天友:【就是这,去不去随你,不用有压力,他啊,也就是垂死挣扎了。】
陈空青看着信息,有一瞬地惊愕,手指垂在键盘前,却什么也没打出去。
后半堂课,他都有些留不住神。
最后,他还是来到了高天友给的那家医院的定位,找到了凌霄所在的病房。
他进门时,恰好碰上拿着热水瓶要打水的顾程景。
两人眼神撞上的一秒,顾程景迅速垂落视线,离开了。
陈空青则继续朝着病房里走。
凌霄见到他的那一刻,除了眼神亮了一点,并没有其他反应:“没想到你会愿意来。”
病床上的男人比起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再不见那股朝气蓬勃的劲,病恹恹地。
陈空青在床沿的小方凳前坐下:“好好配合治疗,以后没准还能去比赛。”
凌霄却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只自顾自地开口说着:“原来你那时候骨折这么疼吗?你怎么从来都没和我说过疼。”
陈空青并不是一个喜欢追忆这些东西的人,尤其是和凌霄去追忆那些日子。
很奇怪。
“你别误会,陈空青,我不是想缠着你。”凌霄看到了陈空青眉心里的一点厌烦,笑了笑,“我只是想把欠你的还清。”
陈空青听着,不免皱眉:“什么?”
“我是故意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凌霄继续道,语气很平静,并不像精神有问题的样子,“就当还你。”
第83章
病房里又陷进死一样的寂静。
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的一下又一下。
陈空青没有松开眉心,只用一种很失望的眼神看向凌霄:“你太幼稚了,拿自己的身体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
“你可以这么说我,我都认。”凌霄有些无力的勾了勾苍白的唇,“但是我不后悔,陈空青。”
陈空青眉心越皱越紧,他能感觉到,凌霄的心理好像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执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嚷着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嗯……也不全是吧。”凌霄说着,语气都变得认真,“那天徐京墨也来看我了,他说你们感情很好,很稳定。”
陈空青这才想起那天早上。
徐京墨匆匆离开,说是有亲戚生病了,要去照看一下。
那个亲戚……就是凌霄?
可徐京墨一个字都没和他提过。
想到这,陈空青不由抿了抿唇,但还是对着凌霄正面答道:“我们的感情是很好,不用你挂心,没有别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凌霄往枕头上靠,轻咳两声:“我是想说……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有多难看,他还来看我,就因为我爸妈叫他来。”
陈空青皱着的眉始终没有松开,唇角也不禁向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他什么都会听家里的,他是个很虚伪的人,他不可能会把你带回家的,你别被他骗了。”凌霄说着,有些激动,“我不是嫉妒他才说这些,我是担心你,我以前伤害过你,我不想你再被伤害了。”
陈空青听着,倒是勾起了唇,凌霄越是这么真诚,他就越是想笑:“凌霄,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学会珍惜眼前人呢?”
凌霄:“……什么?”
“你现在和我道歉,求原谅,又担心我被别人伤害。”陈空青眸色淡淡,“那你之前那么喜欢,不惜伤害我去喜欢的顾程景呢?你又把他丢了吗?”
凌霄一瞬之间便哑了声。
“我刚刚看到他了,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你吧。”陈空青继续道,“我都看到了,你却看不到。”
病床上的男人顿时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我……”
“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你应该好好去思考你自己的人生。”陈空青从小方凳上起身,准备离开,“凌霄,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你说的,对吧。”
凌霄沉默着,抬头地动作都变得僵硬,但还是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嗯,我说的。
“好好养伤吧,再见。”陈空青转身,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手已然搭上门把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凌霄很轻地一声:“再见。”
陈空青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径直离开病房。
走廊外,是提着水瓶的顾程景。
陈空青原本并不想和顾程景有什么交流的,只想当作没看见,直接走掉就好。
可顾程景却朝他走来,抿唇说了一句:“你赢了,很得意吧。”
陈空青只觉莫名其妙,但也懒得搭理,顺势笑了笑:“还行吧。”
而后,连个眼神都没有停留,朝着出口走去。
他刚出医院,徐京墨就发来了信息。
MeinMann[粉心]:【在实验室吗?】
MeinMann[粉心]:【我今天要加班,宝宝。】
Azurite:【我搭地铁回去了。】
MeinMann[粉心]:【今天这么早。】
MeinMann[粉心]:【我给你点东西吃,还是等我?】
MeinMann[粉心]:【还是你先吃吧,我不确定几点结束。】
Azurite:【没事,我不饿,等你过来吧。】
MeinMann[粉心]:【哪里来的这么乖的宝宝。】
Azurite:【等你过来伺候我用餐。】
Azurite:【还乖吗?】
MeinMann[粉心]:【乖。】
MeinMann[粉心]:【乐意效劳,我的主人。】
陈空青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觉得自己死前一定是要把聊天记录删除的。
一定要把清白留在人间!
谁能想到这些话会从徐京墨的嘴里说出来。
还能说得这么得心应手。
不过今天,凌霄说得那些话,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进去。
他一开始和徐京墨相处的时候,也有感受到……
徐京墨的确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为人处事上,也都带着分寸感。
所以在自己意识到对徐京墨的情感发生变化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害怕,他甚至都看不出,徐京墨不是一个直男。
所以凌霄说得那些,也不全是胡诌。
而且,他们在一起这段时间,只有他带着徐京墨认识了自己的同学朋友,而他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徐京墨交际圈。
想到这,兔子那双柳叶眼蓦然沉了沉。
回到出租屋之后,他其实也没有等多久。
他刚给黑猫警长煮了点鸡胸肉,鸡胸肉还热着呢,徐京墨就已经开了出租屋的门。
前几天,他给了男人一把这里的钥匙。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加班吗?”陈空青坐在那块毛茸茸的地毯上,正在给黑猫喂鸡胸肉。
“又给它吃肉,都胖成球了。”徐京墨说着,换好鞋走上前。
黑猫警长像是听到了,居下临高地睥睨着徐京墨,然后继续吃肉。
陈空青扭过一点脑袋,男人手里拎着他爱吃的那家私房菜的外卖。
“别喂了,让他自己吃。”徐京墨将外卖打开,摆上桌,“你也过来吃饭。”
“嗯。”陈空青点着头,但还是贴心的把鸡肉撕的小块一些后,才放心给小猫自己吃。
吃饭的时候,陈空青有一点走神,因为他看到徐京墨,又不免想到下午时候凌霄说得那些话。
又会想,徐京墨不告诉自己凌霄受伤住院的消息,也是在担心凌霄和自己说这些么。
想着想着,他就免不了走神,吃饭也吃得慢吞吞。
徐京墨当然能看出兔子的反常。
吃完饭。
徐京墨收拾好饭桌,陈空青则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
电视被一台一台的切换,其实根本不用换,这会儿正是新闻联播时间。
每一台都是新闻联播。
“怎么了?”徐京墨挤过来,挤着坐进那条面积很小的沙发。
陈空青哼哼着,以表不满:“好挤。”
“那你坐我腿上。”徐京墨这么说着,不是征询意见。
因为下一秒,他就被按在了某人的腿上。
陈空青努嘴:“你怎么不坐我腿上?”
“小满想吗?”徐京墨挑眉,仰着脸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兔子,“不行,我担心压坏你。”
陈空青:“……”
虽然但是,自己这么让徐京墨坐在腿上的话,好像是够呛。
徐京墨说着,脸也跟着贴向前:“怎么了今天,看你一直在走神。”
陈空青躲着,不给男人亲,还把唇瓣给抿住了。
然后,他就被恶意地*了一下。
“唔……”陈空青又哀怨地看了眼徐京墨。
徐京墨倒是欣然:“不和我说话了?”
怀里的兔子有点委屈的样子,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今天下午去医院了。”
“医院?怎么了?”徐京墨收起脸上的玩味,关切道,“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
“不是我生病……”陈空青摇摇头,手捏着徐京墨的领子玩,“我去医院看凌霄。”
徐京墨闻声,神色一滞。
虽然徐京墨瞒着他凌霄受伤的事,但他并不打算瞒着徐京墨自己有去看过凌霄。
他觉得很多事情还是摊开说清楚比较好:“你早就知道他受伤住院,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徐京墨将手掩在他的身侧,侧过视线:“不想和你提他。”
“就这样?”陈空青偏不让他逃,伸手搭上徐京墨的脸,将脸和视线都掰了回来。
两人的视线由此相交。
徐京墨的那双丹凤眼里眸色不明,还腾起一股阴鸷:“也不想你见他。”
陈空青摸着男人的脸:“为什么?”
“只想你看着我。”徐京墨说着,神色里的晦暗都快溢出,“不想让你见别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我身边有很多男人。”陈空青的手指搭上男人的鬓边,顿了顿继续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徐京墨也顿了顿,敏锐地察觉了些什么:“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是不是凌霄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陈空青还在玩徐京墨的头发,徐京墨鬓边道头发被剃的很短,摸在手里有点扎,“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永远。”徐京墨喉结轻滚,“我说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可是,我们都是男人。”陈空青说着,神色跟着暗下几分,“永远会很难。”
徐京墨伸出指尖,也揉上兔子蓬松的头发:“小满害怕吗?”
“我不害怕。”兔子的语气很坚定,语气却渐渐弱下,“我是担心你……你会害怕吗?你……愿意吗?你的家里应该不太能接受吧。”
徐京墨眸光流转:“凌霄和你说的?”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陈空青垂下眼神。
徐京墨凑上前,吻了吻他柔软的脸颊:“那这周末和我回趟家吧,小满。”
第84章
陈空青听着,怔了怔:“回…回家?”
“嗯,我爸妈最近刚好回来,在老家陪爷爷,从昆市到淮城大概两个小时,我们自驾过去,怎么样?”徐京墨柔声问着,手掌抚上兔子的后脑勺。
掌心蹭着柔软的头发。
兔子的头发天生带着一点栗色,在室外的阳光下尤显漂亮,像是被阳光水洗后留下的色彩。
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草药香。
陈空青被抵着后脑勺,也没躲,那双柳叶眼亮晶晶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徐京墨弯唇,将他的脸蛋往下压一点。
陈空青:“会不会吓到他们?”
“不会。”徐京墨回答的干脆,安抚着腿上的小兔子,“我的家庭的确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大家庭,但他们只是传统,不是迂腐。”
陈空青原本很没有底气,也很担心。
但徐京墨的动作,言语,眼神每一个都给他传递着勇气。
都在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陈空青窝下脸,埋进徐京墨温暖而厚实的胸前:“好,那我们周末回去。”
“好。”徐京墨抚上他的后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
耳边,小猫轻声叫了叫。
陈空青刚觉得好幸福。
好温馨啊。
下一秒,抚在背上的大手就像下滑去。
在兔子软乎乎又带着肉感的臀上拍了拍。
力道不轻也不重。
陈空青:“……”
徐京墨对上兔子的小眼神:“又在偷偷骂我?”
“痛……”陈空青小声地控诉道。
“痛?”徐京墨挑了挑眉,搭在原处的手也没有移开,反而用力的掐了一下。
如果这会儿是他站在身后,陈空青**在床前的话,眼睛里就能映进雪白的**在手掌里被肆意揉/捏,软白的皮肤上会印满他的掌纹,还会渐渐泛出一层粉红。
再然后,粉红就会变成殷红。
印出一道道红印。
“小满这里最结实了,怎么会痛?”徐京墨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陈空青听着,耳朵一下就红了,脸也跟着一起红通通:“你……”
兔子哪里都瘦瘦巴巴的,反而是*上长了几两肉,圆圆的,像颗水蜜桃。
陈空青啃住男人的肩,隔着衣物,齿尖合上,咬住。
徐京墨像是没有痛觉,若无其事地继续掐着他:“那我呢?什么时候把我带回家?”
“嗯……”陈空青松开徐京墨的肩,想了几秒,“过段时间吧,我妈妈最近去厂里上班了,没什么空。”
“好。”徐京墨嘴上一如既往的温柔,动//作一如既往的强势。
之后的事情就要拉灯了。
陈空青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和徐京墨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床上去了。
有时候也不只是床上,还可能是浴室,沙发……
出租屋就那么大点地方,所以几乎每一处角落他们都试过了。
徐京墨还是觉得不过瘾,有时候会拉着他去自己的公寓。
徐京墨的公寓空间当然要大上许多。
还有落地窗和大浴缸。
徐京墨好像最喜欢落地窗,如果不是兔子站不住,可以就这么压在窗前做到天亮似的。
所以陈空青后面就不乐意去他那儿了。
当然,不去也躲不过。
这天夜里,陈空青被折腾地累了,睡得昏昏沉沉。
徐京墨替他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向阳台。
关上阳台门之后,徐京墨才拿起手机拨通了蒋文淑的电话。
大概也就几秒,电话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温和的女声:“京墨,这么迟还没休息?”
“妈,你也没休息吧。”徐京墨对着听筒道。
蒋文淑:“没有……我和你爸爸不是刚回来,还在理行李呢。”
“好。”徐京墨抿唇,“我明天回来。”
蒋文淑:“好啊,医院走得开么?”
“嗯……”徐京墨顿了顿,“妈,这次回来,不止我一个人。”
电话里的女声沉吟几秒,打趣道:“哟,终于知道着急啦。”
“不是着急了,是找到他了。”徐京墨说着,透过阳台玻璃望向床前。
床上的兔子很乖的窝成一团,睡颜姣好。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啧啧,真肉麻。”这是徐平清的声音,“你和那些成天叫甜心宝贝的美国佬有得一拼。”
电话里隐约传来二人的笑声。
“是个男生。”徐京墨沉默几秒,道出。
徐平清和蒋文淑两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思想并不落后,都是接受过现代思想和高等教育的。
且之前他也有提过,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所以不着急相亲结婚。
夫妻二人也开明的没有再过多插手。
但徐京墨也不确定,自己忽然这样通知,两人会是什么态度。
但无论是什么态度。
他都必须处理好。
电话里的笑声渐轻,且隔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声。
徐平清:“这……你是认真的么?儿子。”
“嗯。”徐京墨抬起眼,看向夜空里,那轮缺掉一块儿的明月,“认真的,要一辈子的。”
电话里的徐平清顿了两秒:“也行吧,男孩子也能做甜心宝贝嘛。”
大概是因为从前徐京墨有打过预防针,二老倒是接受的迅速。
蒋文淑也在一旁应声:“你的甜心宝贝喜欢吃什么菜?我好准备。”
徐京墨听着,悬在空中的心总算是被放下,徐京墨盯着那轮明月,轻声:“谢谢爸妈。”
蒋文淑笑起来:“客气什么,傻孩子……”
彼时,床上的兔子半梦半醒地摸着身边。
没有人……
陈空青气呼呼地在被子里扑腾了几下,哼了两声。
阳台外的徐京墨恰好转身,瞧见了,于是对着电话里的二老到:“甜心宝贝醒了,我先挂了。”
二老:“……”
——
周五晚上,陈空青不让徐京墨折腾,准备养精蓄锐。
不过徐京墨也不打算做,毕竟周六要坐车回去,还是有点累的。
淮城是国内闻名的特色古镇地,近年来旅游业发展迅速,城市建设也逐步完善。
是很富饶的一块沃土。
而如今保留着的一大片的古建筑,徽派建筑的民宅,都是徐家祖上留下的。
对此陈空青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徐家在老家的人现在都搬进了祖宅,这块宅屋是不对外开放的。
纯黑色奔驰停在古色古香的宅院大门前。
徐京墨下车,替睡得迷迷糊糊地陈空青开了车门。
蒋文淑和徐平清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陈空青揉着眼,还有些迷糊。
脚刚踩到地上,就看见两名气质出众的中年人。
“这就是甜心宝贝吧?”徐平清笑呵呵地,“不对,应该是Sugerbaby.”
很标准的美式发音。
陈空青搓开那双眼,还有点懵圈。
蒋文淑看着眼前还带着学生气的陈空青,关切地问道:“几岁了呀,孩子。”
“今年已经二十了。”陈空青眨眨眼,顿了好几秒才回答道。
原本他还是很紧张的,担心徐京墨的父母会不喜欢自己,没成想,两人竟这么热情。
“二十啊。”蒋文淑明显惊了一下,眉心也蹙起来,但并不是对着陈空青,而是对着徐京墨。
徐京墨提着大包小包,还在状况外的跟过来:“去里面聊吧,现在太阳大。”
徐平清也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带着人往里领。
陈空青第一次见这样的“家”。
就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古宅子。
围墙里不仅有前院,后院甚至还有假山和池塘。
他小时候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徐京墨家里条件是这么好的。
不过那时候,徐家住的也是小洋楼。
夫妇二人起初像是也不知道他就是紫金镇上的小满。
也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聊,聊着聊着,二老才知道的,而后又明显惊了一跳。
“你就是小满呀,都这么大了……”蒋文淑说着,后知后觉,“Oh,god,你还那么小,孩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你看你还那么年轻,京墨已经快三十了……”
二老是从事翻译工作的,又常年在国外定居,所以有时会玩笑似的用上译制腔。
徐京墨正在剥橘子:“……”
陈空青没想过他会遇到这种问题,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徐京墨:“你们别把他吓着,我哪有三十。”
“二十八不就是三十么。”蒋文淑拆台着,握起陈空青的手,“孩子,你真不介意么?你还那么年轻,以后肯定会遇到……”
徐京墨脸都黑了。
陈空青将视线投落到一脸黑线的徐京墨身上,舔舔唇瓣:“阿姨,我没觉得年龄是问题,您放心,我一点也不介意。”
“你不介意就行,我是担心你年纪小,吃亏。”蒋文淑说着,把一大盘切好的水果拼盘递到他的面前,“来,吃西瓜,你是对花青素过敏,对吧?这些水果都没有花青素的,厨房里我炖着胡萝卜牛腩,京墨说你爱吃。”
陈空青看着那一盘水果,有西瓜,雪梨,甜橙……很多的水果,但的确没有一个是含有青花素的。
原来记得他对青花素过敏这件事并不难。
“谢谢阿姨。”他只觉心口暖暖的。
徐京墨将剥好的橘子肉递到他嘴边:“先吃这个,等会儿再吃就觉得酸了。”
“好。”陈空青原本想用手接的,毕竟长辈在。
但徐京墨却直往他嘴里塞。
“啧啧……”徐平清戏谑道,“老婆子,你也给我喂口西瓜。”
“谁是你老婆子。”蒋文淑撇嘴,并不搭理他。
徐平清:“好吧好吧……Myhoney.”
徐平清一说起英文,就有一股魅力,果然,蒋文淑笑起来,动作倒还是有点嫌弃的给他叉了一块西瓜。
陈空青憋着笑,看向徐京墨。
徐京墨正在给他挑橘子肉上的白须,很专注,像在做一场手术。
陈空青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这样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徐卿阳出现。
徐卿阳今年已有八十的高寿,头发已经花白,那张脸上皱纹很深,但神态依旧精神,脊背也挺的很直。
天生带着一股大家长的气势。
夫妇二人应该有和老人家提过,徐京墨把对象带回来了,且这个对象是个男生。
这样的事情,对于夫妇二人也许不难消化,但对于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来说,的确是有点难度。
所以吃饭的时候,徐卿阳显得很冷淡,摆着一张严肃的脸,也并没有和几人交流,但还是尽显风度的安排人做了一桌的佳肴,对陈空青也没有刁难一类的,两人对视时,还点了点头。
但也没有说话。
吃完饭后,陈空青还想找机会问问徐京墨要不要找爷爷说说话。
徐京墨就被徐卿阳带走了。
“他们爷孙估计要说些话,空青,你坐着和我一起看电视吧。”徐平清看出了他的紧张与不安,“没事的,老爷子是有点传统,但也不是老封建。”
蒋文淑挂着温柔的笑,那只玉手轻轻搭上青年的肩膀:“没事的,过来吃点雪花酥。”
陈空青有些勉强的收拢思绪,点头道:“好……”
彼时,徐家偌大的祠堂前,站着一老一少。
徐卿阳抬头,看着祠堂前供奉着的排位,长长叹出一口气:“京墨,你是我最喜欢的小辈,也是你们这一辈还有下一辈的榜样啊。”
徐京墨垂眸,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样样都出众,性子也稳重,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徐卿阳背着手,像是很想不通,“怎么就会……是同性恋呢?”
徐京墨这才唤出一声:“爷爷……”
“你爸妈说这是正常的,说我要学着接受。”徐卿阳这会儿背着手来回踱起步,“你爸当初非要学什么翻译,还非要出国,他们也是叫我接受,这我也还能接受些,可你这……”
徐卿阳语气也满是无奈。
他对徐京墨的感情深厚,所以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舍得让徐京墨跪下。
“对不起,爷爷,让你难过了。”徐京墨望着老人的背影,郑重开口道。
“或者……你只是现在喜欢男人呢。”徐卿阳说着,蓦地转回身来,自己给自己绘出一个蓝图,“也许过两年,你还是会喜欢女人,然后娶妻生子……”
只是,老人还没描绘完,便被无情地打断。
“不会了,爷爷。”徐京墨出声,语气很冷静,随即,他弯下了膝盖,跪在祠堂前,跪在老人面前。
徐卿阳还是舍不得,下意识地想俯身扶起徐京墨。
可徐京墨却跪地郑重,像是不跪不可:“爷爷,我很喜欢陈空青,这辈子都只喜欢他了,不再可能爱上其他的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那你有想过你也有老的那一天么?”徐卿阳语气激动了几分,踱步的速度都变得有些急,“到时候怎么办?你们没有孩子,你们两个老掉牙的时候,谁来照顾你们。”
“这不会是问题,爷爷。”徐京墨说得坚定,只是心口那块不免还是颤了颤,“我会安排好,照顾好他的。”
“你自己呢?”徐卿阳吐出一口气来。
“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徐京墨抬起视线,“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好好照顾他。”
徐卿阳:“……就这么喜欢?”
“嗯。”徐京墨点着头。
“随你的便吧!”徐卿阳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连连叹气,“反正我也看不着了,随你的便!”
说着,老人就气哄哄地往门口走。
徐京墨则仍跪在地上。
徐卿阳走到门前,蓦地又定住了急躁地步子:“还跪着?腿跪废了照顾谁去!”
“爷爷,你这是同意了么?”徐京墨倒是不着急起来,反而当成了筹码,但语气还是很会伪装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不同意,我也没有脸起来。”
徐卿阳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是威胁上我了?”
“不是的爷爷,我是在道歉。”徐京墨垂着头。
“哼。”徐卿阳又哼了一声,又把手背起来,“那你跪着吧,跪地你那宝贝着急了才好!”
说完,老头就兴冲冲地离开了。
徐京墨随即站起身来,脸上挂着难掩的笑。
爷孙二人其实谈了很久,等徐京墨从祠堂回去的时候,陈空青都已经在卧室里等他了。
陈空青在卧室里洗完了澡,躺在铺着干净床单的大床上,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也不知道徐京墨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看到过一些新闻,什么对着家人出柜后,家人把我关起来了……
徐京墨不会被爷爷关起来吧……
不会被打吧……
早知道他就不要提见家人这个事情了。
陈空青叹出长长一口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终于,房门被推开。
徐京墨缓步走进卧室。
床上的陈空青听到动静,腾地一下就从床上起来:“唔,你…你没事吧。”
还好,男人行色如常,不像是挨打了的样子。
“我能有什么事?”徐京墨朝他弯唇,随即走近床沿,“床垫会觉得硬吗?祖宅的床比较老,没那么舒服。”
陈空青一个劲的摇头,视线则在男身上来回巡视:“爷爷有……为难你了么?”
“没有,我不是好好的么。”徐京墨仍站在床边,手掌抚上兔子蓬松的头发。
“那他怎么说?是不是不能接受?”陈空青问着,其实徐卿阳不能接受他也完全理解,甚至会觉得对不起老人家。
“他说随我们。”徐京墨挨着床沿缓缓坐下,耳边蓦地响起老人的拷问。
【“那你有想过你也有老的那一天么?”】
【“到时候怎么办?你们没有孩子,你们两个老掉牙的时候,谁来照顾你们。”】
男人那双丹凤眼里闪过几分沉郁。
陈空青当然有看见,他贴上徐京墨:“不能接受也没关系。”
“不,他接受了。”徐京墨回答着,沉郁的视线徐徐落向陈空青,抿唇,“小满,可的确,我马上就三十,是在,谈不上年轻,这些是不是太自私。”
陈空青有些没听懂,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什么自私?”
“我会变老,老得照顾不了你。”徐京墨说着,只觉喉间一阵干涩,“可我还是自私的和你要什么一辈子。”
说到这,徐京墨顿了好几秒:“你现在还有机会拒绝我,陈空青。
第85章
陈空青抬起视线,直直对着徐京墨那双丹凤眼,语气坚定:“这很自私么?可我也想要你的一辈子。”
他从徐京墨的身侧轻轻圈住那截精干的腰身:“徐京墨,你别想摆脱我了。”
陈空青靠住徐京墨的肩,发丝粘在男人的颈前。
徐京墨也微微偏眸,眸色宛如夜色般沉着,又偏带上几分温和:“小满……”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陈空青更用力的抱住男人,“你已经答应了我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你想清楚了么?”徐京墨也很想就这样,不提了。
什么都不提了。
可是,就像蒋文淑说的,陈空青还那么年轻。
年轻的也许什么都还没有想清楚。
徐京墨伸手,覆上陈空青的手背:“我是担心你会后悔,要想清楚,小满,你年纪还小。”
“我为什么要后悔?”陈空青把眉心紧紧皱起来,下巴不满地砸了一下徐京墨的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是比你小,可我也成年了,我可以独立思考,也可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掌带着炽热的温度,掌心处的薄茧,在他的手背前轻轻摩挲着。
“我很明确的知道我喜欢你,不是一时的。”陈空青其实也不擅长说这些情话,所以这么一说起来,还觉得有点黏糊嘴,“徐京墨,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说着,他就用自己的脸颊贴住徐京墨的侧脸,还用唇碰了碰男人的脸颊。
徐京墨的喉结微滚,低眉凝视着陈空青:“小满,这辈子你都要被我缠上了。”
“我很乐意。”陈空青扬起嘴角,音量很小,但语气很轻快。
徐京墨顺势侧脸吻上他的唇角,湿热的舌尖随即伸出来。
“唔……”陈空青没料到徐京墨会忽然吻他,脸蛋下意识往后闪。
下一瞬,自己的后脑勺就被堵住。
唇齿间的舌头试探性的深/入,慢慢变得肆无忌惮。
陈空青只觉唇瓣又被搅开了,合不上,唇角处也湿乎乎的,沾满晶莹的口水。
徐京墨越来越过分,干脆把他压在了床上。
老式的实木床板“吱呀”一声,晃了晃。
陈空青不由心惊,徐京墨这会儿刚好松开他的唇,贴向他的脖颈,用舌尖轻轻卷过,齿尖时不时叼住一点皮肉轻啃。
“这是在你老家!”陈空青的语气都不由激动了几分,但还是压着声,“不行!”
徐家的祖宅足够大,所以蒋文淑给他安排在了一座独立的院落里,虽然个前院挨得不远,但是肯定是听不到这些动静的。
但是陈空青还是担心地连嗓音都压低几分。
“在我家为什么还不行?”徐京墨全然没有听他话的意思,反而舒展着眉,那只搭在陈空青侧腰的大掌随意游历着。
最后停在兔子的小肚子上。
兔子的肚子很软,软的就像真的是只玩偶兔,里面装的都是棉花。
大掌也在此刻毫不客气的**衣物里。
兔子不由想逃,缩成一团颤了颤:“徐京墨,不行……”
他的肚子很怕痒。
这一块都算是痒痒肉。
自从徐京墨发现之后,反而没有顾忌着,反而格外喜欢欺负这一块。
“小满,你刚刚说你很乐意的。”徐京墨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他的耳垂。
齿尖在柔软的耳垂上轻咬。
陈空青呼吸都跟着变乱了:“唔…我说我很乐意又不是说这个!”
“也包括这个。”徐京墨自说自话。
陈空青:“………”
他原本是绝对不肯的,可是被徐京墨弄得,褪软了,脑子也空了,呼吸也早就乱糟糟了。
*
老式的木板床还算是结实,但免不了吱呀作响。
陈空青把脑袋整个都埋在枕芯里,闷得满脸通红也不肯伸出来喘口气。
还是徐京墨强制把那张早就闷成了小番茄似的脸蛋从枕头里捞出来:“是打算闷死自己吗?小满。”
陈空青抓住身下的床单,喘出一口气来。
但很快他就忍不住从唇齿间泄出几声**。
所以他又想把脑袋埋到枕头里。
但又被身后的男人揪了回来。
陈空青用幽怨的眼神往后看去,死死咬住下唇。
徐京墨见状,揉了揉兔子的后颈,而后便用臂弯将兔子的脖颈圈住往后带,往自己身前带。
陈空青的腰很软,柔韧性也和兔子一样很好。
所以,腰身很随意的就能弯起一些比较难的弧度。
徐京墨用那双含满晴玉的眼盯住兔子红扑扑的柳叶眼,明知故问道:“不想叫出来?”
“嗯……”陈空青仍然咬着唇,想把脸转回去。
可是脖子却被紧紧固定着,连带着脸蛋也扭不回去。
“那别咬嘴。”徐京墨循循善诱着,“把舌头伸出来。”
陈空青只觉迷迷糊糊的,用了一秒钟在思考干什么要把舌头伸出来。
然后下一秒。
他就乖乖把舌头伸了出来。
徐京墨也瞬即吻上去,吃住粉红而湿热的舌尖。
“呜呜……”陈空青的确是叫不出来了,嘴唇被堵的严严实实。
**
清晨,窗外不是城市的车流声,而是几声犬吠,还有鹅叫的声音。
陈空青蹙起眉,他本来梦到自己在吃一个很大的水果蛋糕,刚拿非常大的叉子舀下一大块。
结果还没吃到,自己的屁股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鹅给咬了一大口。
挺疼的。
他蓦地睁开眼,清醒过来。
视线还模糊着,意识逐渐清明。
原来是窗外有鹅叫声。
难怪做这么奇怪的梦。
好吧……
自己的屁股也的确是疼疼的,不过不是被鹅咬的,而是被狗啃的!
陈空青在被窝里微微动了动,圈着自己的徐京墨便在身后轻声道:“醒了?”
“嗯……”昨晚嗓子没有使用过度,今天说话倒是没有哑,“外面有鹅吗?”
“嗯,老爷子养了一些白鹅还有鸳鸯。”徐京墨回答着,揉着兔子软绵绵的肚子,“等会儿带你去看看。”
陈空青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床单怎么办,肯定脏了……你…你洗掉!”
徐京墨笑起来:“不是宝宝你弄脏的么?为什么让我洗。”
陈空青不说话了,把脑袋扭过去,就这么盯着徐京墨。
“好,我来洗。”徐京墨挑起那双剑眉,“那小满亲我一口。”
陈空青却突然憋着一股劲,把徐京墨推开:“不要,我要起床了,等会你爸妈觉得我喜欢赖床怎么办。”
“他们会让你多赖一会儿。”徐京墨说着,大手一揽又把陈空青拽了回来。
陈空青想把搭在肚子上的手甩开,语气有点着急:“那也不好,你快松开我……”
又这么在卧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
陈空青才艰难万险的起了床。
因为下午就要回昆市了,所以一起来,陈空青就盯着徐京墨把床单洗了。
随即两人才去吃早餐,紧接着又是吃午饭,然后出发。
“小满,下次再来玩。”蒋文淑说着,送两人到门外。
徐平清也跟着,还给陈空青送了一本夫妇二人一同翻译的中文译本。
陈空青抱着书,点着头:“好,下次有时间一定来。”
徐京墨则站在陈空青身边,眼神却始终往院子里瞧。
蒋文淑看出来自己儿子的小心思,眼尾挤出一点皱纹,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锦盒,递给了陈空青:“这是爷爷送你的,平安扣。”
“送…送我?”陈空青低着眼,先是看了看锦盒,而后又下意识地偏过眼,看向徐京墨。
徐京墨原本还有些发紧的眉心瞬时便松开了,故意道:“他怎么不自己送。”
“好面儿呗。”徐平清补着刀,毫不手软,“我当时要去留学,他也这样,不见我,结果我拿着行李要走了,又让你奶奶给我塞钱。”
“老爷子是这样的。”蒋文淑将锦盒塞给陈空青,“拿着吧,好孩子,回去上学也要多注意身体,你看着太瘦了。”
蒋文淑长了一张江南女子的面庞,行为举止也十分温柔得体,时不时还会说些玩笑话,比起传统的温柔女子形象更多出几分风趣。
徐京墨原本便握着陈空青的手,这会儿捏了捏他的指骨,投递过来的眼神也是让他大胆收的意思。
陈空青便没有再推辞,收下了锦盒:“谢谢淑姨,也替我谢谢爷爷。”
蒋文淑笑道:“好。”
夫妇二人一直站在路口,直到送二人上了车。
直到车子已经驶向远方。
陈空青做在副驾上,打开车窗,对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夫妇二人挥手。
直到视线里再看不见两人,他才把脑袋重新扭回来。
手里是墨色的锦盒。
徐京墨转着方向盘:“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陈空青这才小心地打开锦盒。
一块玲珑润泽的平安扣便悄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外圈圆满,内环空明。
他将手指轻轻触上,并不冰手。
反而是温润的。
他对玉石一类虽没有深入研究,但在研究草药的时候也和很多矿物类会打交道,所以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点门道。
这块平安扣,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俗物。
陈空青不免有些不安:“这个好贵重……我收着不好吧。”
徐京墨也不宽慰,反而偏过视线来瞧了瞧:“这块啊,这块可是爷爷的心头好。”
“啊,那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应该收?”陈空青蓦地觉得手掌里的玉变得尤为烫手。
像块烫山芋。
徐京墨沉吟着:“嗯,你收都收了…只能……”
陈空青有些着急:“只能什么?”
徐京墨一本正经:“只能给他做孙媳妇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