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娄半城达成协议的第二天,林浩没急着让他把东西送过来。
这事儿,急不得。
那不是几件衣服,几袋粮食。那是能让亲兄弟反目,父子相残的金山!
要是大张旗鼓地往院里搬,不出半天,整个四合院,乃至整个街道都得传遍了,说他林家发了横财。
到时候,红眼病的可就不是一两个了。
在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更何况,惦记你的,可能还是披着“组织”外衣的贼。
林浩在屋里踱了两天步,把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几十遍,确认万无一失了,这才让二哥林河,悄悄地去给娄半城递了个话。
约定的时间,是三天后的半夜。
地点,不在四合院,而在城南一处早就废弃的旧仓库。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
林浩叫上了大哥林海,二哥林河,三兄弟谁也没惊动,悄悄地摸出了院子。
林海从厂里保卫科“借”了一辆带斗的三轮摩托,就是俗称的“挎子”,突突突地冒着青烟,动静还不小。
“小浩,就咱们仨?那得多少东西,这车装得下吗?”林河坐在挎斗里,冻得直哆嗦,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小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说是去拉一批“重要的生产资料”。
“放心吧,二哥,山人自有妙计。”林浩坐在后座,拍了拍林海宽厚的肩膀,“大哥,开稳点。”
“妥了。”林海言简意赅,一拧油门,挎子吼叫一声,像头黑夜里的野兽,朝着城南方向冲了出去。
到了地方,那是一片荒凉的乱葬岗,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废弃的仓库孤零零地立在那,黑洞洞的窗户像是怪物的眼睛。
林河腿肚子都软了:“小……小浩,这地方也太瘆人了,咱们来这儿干啥啊?”
林浩没理他,只是对着仓库的方向,学了两声夜猫子叫。
“咕……咕咕……”
很快,仓库里也传来了两声同样的回应。
紧接着,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小的身影,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确认是林浩他们,这才把门完全打开。
来人,正是娄半城。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伙计,显然是他最信得过的心腹。
“林先生,您可算来了!”娄半城一见林浩,跟见了救星似的,激动得都快哭了。
这几天,他觉都睡不着,生怕出什么岔子。那些东西,就是他的命根子。
“娄先生,别来无恙。”林浩跳下车,平静地点了点头,“东西呢?”
“在里面,在里面,都准备好了。”娄半城赶紧把他们往里让。
一进仓库,林河的眼珠子瞬间就直了!
仓库中央,用油布盖着好几个半人高的大木箱子,码得整整齐齐。
娄半城走上前,颤抖着手,掀开了其中一个箱子上面的油布。
“砰”的一声,他撬开了箱子盖。
借着林海手里那昏黄的手电筒光,一道刺眼的金光,瞬间从箱子里迸发出来!
林河“嗷”的一声,差点没叫出来,被旁边的林海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
只见那一口大箱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全是黄澄澄、明晃晃的……
小黄鱼!
一根根金条,像不要钱的砖头一样,堆在那里。那视觉冲击力,差点把林河的魂儿都给吓飞了!
“这……这……”林河指着那箱金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只是一部分。”娄半城又掀开了旁边一个箱子。
里面不是金条,而是一个个用棉布和锦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那水头,在手电光下,绿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还有这些……”他又指向另外几个大箱子,“都是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什么前朝的字画,官窑的瓷器,零零碎碎的,我都给收罗到一块儿了。”
林海也是看得眼皮直跳。他虽然不懂古董,但光是那箱金条,就够骇人的了。他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三弟,到底在外面搞了什么名堂?
只有林浩,从头到尾,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走上前,拿起一根金条,在手里掂了掂,又拿起那只翡翠镯子,对着光看了看。
“娄先生,有心了。”他淡淡地说。
娄半城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更是敬畏。面对这么大一笔财富,还能面不改色,这个年轻人,心性得有多沉稳?
他越发觉得,自己把宝押在林浩身上,是押对了!
“林先生,东西都在这儿了,您看……怎么运走?”娄半城问道。
林浩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发呆的二哥。
“二哥,回神了,该你上场了。”
“我?”林河一愣。
“对。”林浩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盖着红戳的纸,递给林河。“这是咱们‘先进技术服务部’跟厂里申请的,用来运输‘进口精密仪器’的调拨单和通行证。上面有杨厂长和保卫科的印,谁敢查,你就把这个给他看。”
他又指着那几个箱子:“这些,不是金条,也不是古董。是咱们轧钢厂,为了攻克技术难关,特意从苏联专家手里,高价回收的报废零件和实验器材!听明白了吗?”
林河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就明白了!
高!实在是高!
小弟这招“偷天换日”,简直是绝了!
用红头文件当护身符,把见不得光的黑货,洗成高大上的“生产资料”!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明……明白了!”林河激动得脸都红了,一把抢过那些文件,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大哥,二哥,还有娄先生的两位伙计,搭把手,把东西装车!”林浩一声令下。
几个人立马开始忙活起来。
那些箱子,沉得吓人。特别是装金条那箱,四个人抬都费劲。
忙活了小半个钟头,才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挎斗和后座上,堆得像座小山。
“林先生,这里还有个东西……”临走时,娄半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塞到林浩手里。
“这是我这些年生意上的一个账本,上面记了些人,也记了些东西的来路。或许……对您将来有用。”
林浩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
“娄先生,你放心。今天过后,世上再无娄半城,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工人。”林浩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回去之后,把这两个伙计也打发了,给足遣散费,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从今往后,你们娄家,跟我林浩,再无半点瓜葛。”
这话,听着是撇清关系,实际上,却是在给他吃定心丸。
娄半城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林浩,深深地鞠了一躬。
……
回程的路上,林河坐在那堆金银财宝上,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路上都在傻笑。
林海开着车,一言不发,但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他那双复杂的眼睛,时不时地就瞟向后座那个平静如水的弟弟。
车开到一半,林浩忽然说:“大哥,前面路口,别回院里,往西郊开。”
“去西郊干嘛?”林海不解。
“咱们家,也该有个真正的,自己的地方了。”
林浩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在西郊,早就通过“服务部”的关系,用极低的价格,盘下了一个带院子,也带防空洞的废弃小仓库。
那里,才是他为林家,准备的第一个,真正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