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的空地上,三大爷阎埠贵正端着掉漆的搪瓷缸子,唾沫横飞。
“看见没?什么叫文化人的智慧!”
他对着几个老邻居,得意地吹嘘着白天的“胜利”。
“我儿子阎解成,不动刀,不动枪,就把那于莉给拿下了!高中生啊,多好的姑娘,最后还不是上赶着要嫁进我们家?”
“这就叫门当户对!我们阎家,书香门第!不像东跨院那家子,就知道打打杀杀,粗鄙,野蛮!”
他正说得眉飞色舞,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大门口,昏暗的路灯下拉出两个摇摇晃晃的影子。
一个高个青年,浑身湿透,头发紧贴着额头,看着有些狼狈。
可他怀里,竟然还半搂半扶着一个同样湿透的姑娘!
那姑娘的身形高挑,即便穿着厚重的棉袄,也掩不住那玲珑的曲线,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更衬得那张素净的瓜子脸惊心动魄。
阎埠贵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他使劲揉揉眼,凑近了再仔细一看。
那青年,可不就是东跨院林家那个刚被自己儿子截胡,搅黄了亲事的病秧子,林浩吗!
“哎哟我的亲娘嘞!”
阎埠贵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那嗓门尖利得能划破夜空!
“林家小子!你……你这是干嘛去了?从河里……捞个媳妇儿回来啊?!”
他这一嗓子,像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整个中院,瞬间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如同一道道利剑,齐刷刷地钉在林浩和柳茹嫣的身上。
“谁啊?谁大半夜鬼叫唤?”
正屋里,阎解成正跟媳妇儿盘算着明天怎么去于家提亲能省下二两点心钱,不耐烦地跑了出来。
当他看见林浩身边那个在姿色上完爆于莉的柳茹嫣时,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深深的嫉妒。
“有好戏看了!今天这瓜,一个比一个甜,一个比一个大啊!”
许大茂靠在门框上嗑着瓜子,看见这一幕,激动得瓜子都忘了嗑,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兴奋光芒。
贾张氏也从门缝里探出油腻的脑袋,看到林浩领回一个水灵灵的姑娘,那双三角眼里先是嫉妒,随即就变成了恶毒的算计。
‘哼,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浑身湿透,指定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伤风败俗的东西!’
秦淮茹也款步走出,她看着被林浩小心翼翼半搂在怀里的柳茹嫣,那女孩脸上惊恐又依赖的神情,让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边的动静,如巨石投进池塘,涟漪迅速扩散到了后院。
易中海黑着一张脸,背着手,迈着他那标志性的四方步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这不成体统的一幕时,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林浩!”
他一开口,就是居高临下的审问口气,每个字都透着“我是你大爷”的威严。
“这是怎么回事?!你身后这个女同志是谁?你们深更半夜,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官迷二大爷刘海中也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肚子跟了出来,一上来就抢占道德高地,指着林浩,痛心疾首地顿足。
“成何体统!简直是成何体统!伤风败俗啊!”
“我们轧钢厂的家属院,怎么能出你这种败坏风气的人!”
“大半夜领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回家,还……还浑身湿透!你让我们院里这些孩子怎么看?你让街道王主任怎么看我们院!”
三位大爷一到扬,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自动围成一个圈,将林浩和柳茹嫣死死困在中间,那一道道目光,有好奇,有轻蔑,有幸灾乐祸,像在审判两个不知廉耻的犯人。
柳茹嫣哪儿见过这种阵仗。
她本就刚从生死边缘被拉回,此刻被这么多人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吓得小脸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本能地往林浩温暖坚实的怀里缩得更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指节都发白,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外面吵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
东跨院里,王秀芝那洪亮的嗓门率先响起。
可当她第一个冲出来,看见自家儿子浑身湿淋淋地抱着一个陌生又漂亮得过分的姑娘,被全院人围着指指点点时,她脑子“嗡”的一声,血压瞬间冲上头顶,差点没当扬厥过去。
“浩……浩儿!你……你这是……”
她指着柳茹嫣,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建军、林海、林河,还有被惊动的奶奶孙氏,也都跟着跑了出来。
一家人看到这扬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
大哥林海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下意识往前跨了一小步,像一堵墙,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隔绝开一部分,那冰冷的眼神扫过刘海中和阎埠贵,仿佛在说:再多说一句,就拧断你的脖子。
二哥林河的眼镜片后面精光一闪而过,脑子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飞速计算。
‘我的天,这又是哪儿来的开销?这姑娘看着就金贵,万一赖上……这得花多少钱……完了完了,我的小金库……’
林建军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他感觉林家的脸,今天算是丢到护城河里!他一辈子最看重的脸面,此刻被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碾!
只有奶奶孙氏,看着自家孙子那狼狈的样子,和旁边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姑娘,浑浊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一种经历过风浪的凝重与担忧。
“够了!”
易中海看人到齐,火候也到,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口气,一锤定音。
“我看,这事性质很严重!有必要,马上开一个全院大会!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林浩,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给院里一个交代!这个女同志,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半夜搞成这个样子!”
易中海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大,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今天就要借着这个天赐良机,把林家这根刚冒头的硬骨头,彻底敲断!让他们家永远在院里抬不起头!
全院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打在林浩身上。
林浩心里已经把这帮禽兽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但脸上还得保持最后的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怀里吓得发抖的柳茹嫣更深地护在身后。
“一大爷,各位叔伯阿姨,大家别误会。”
他开始解释,当然,是掐头去尾,对自己最有利的删减版。
“我晚上心里烦,在河边散步,正巧看见这位女同志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当时情况紧急,周围又没人,我就跳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我问过,她家不住这附近,天又这么晚,一个姑娘家浑身湿透也没地方去。我寻思,咱们院里的人都是热心肠,救人救到底,总不能眼睁睁把人扔在马路上不管吧?所以就想着,先带她回我们家,让我娘和我嫂子给她找身干衣服,喝口热水暖暖身子,等明天一早,我再想办法联系她家人,把她安全送回家。”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瞬间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活雷锋。
院里一些心思单纯的邻居,也觉得有点道理,看他的眼神缓和不少。
“哦,原来是救人啊,那倒是好事。”
“是啊,这小伙子心眼儿还挺好,换我可没那胆子下冷水。”
易中海一听风向不对,立刻冷笑一声,打断众人的议论。
“救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他锐利的目光越过林浩,如同一把刀子,直刺躲在后面的柳茹嫣,语气变得无比严厉。
“女同志!你抬起头来!你自己当着大家的面说,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救人?!”
柳茹嫣被他这一声断喝,吓得又是一哆嗦。
她缓缓抬起那张挂着泪珠的俏脸,怯生生地看看周围这群虎视眈眈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恶意和审判。
她又扭头,看看把自己牢牢护在身前的林浩,他宽阔的后背,是她今晚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猛然滋生。
她懂了。
在这个地方,讲道理是没用的。
光是“被救”,根本不足以让她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这些人,会像一群饿狼,把自己撕碎,也把他拖下水。
既然如此……
那就把船凿穿!大家一起沉下去,才能有机会一起活!
她那恋爱脑的偏执和绿茶大师的本能,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她吸了吸鼻子,用一种委屈到了极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哭腔,开口。
这一开口,就是一颗足以掀翻整个四合院的重磅炸弹。
“他……他是救了我……”
她先肯定了林浩的话,让林浩和林家人心里稍微一松。
可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清晰地扎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他为了救我……在水里……嘴对嘴地……亲……亲了我……”
“亲了我”!
这三个字,像一道天雷,轰然劈在了四合院的上空!
整个院子,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颏都快掉到了地上。
阎埠贵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脸上,变成了极致的错愕。
刘海中刚想补充的官腔,直接噎死在了喉咙里,憋得他直翻白眼。
易中海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即,那震惊迅速被一种无法抑制的狂喜所取代!
他嘴角剧烈抽动,几乎要笑出声来,眼神里迸发出恶狼看到猎物的光彩。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铁证如山!这下你林家还怎么翻身!’
而林家的众人,更是如遭五雷轰顶。
王秀芝眼前一黑,身子猛地一晃,被旁边的李静死死扶住,才没真的晕过去。
林建军的脸,已经从酱紫色变成了死灰色,他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林浩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
他猛地回头,用一种“你他妈是疯了还是蠢”的眼神,死死瞪着柳茹嫣。
‘我操!你这个女人……’
然而,震惊只持续了零点一秒,他那“老六”的脑子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运转。
‘不对!她不是蠢!她是疯了!是一个聪明的疯子!’
‘她看清了这群人的嘴脸,知道单纯的“救命之恩”根本站不住脚,索性直接把事情闹到最大,用“清白”这顶最重的帽子,把我俩死死绑在了一起!’
‘她这是在自断后路!也是在……逼我给她开一条生路!’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阎家截胡算个屁,老子这是直接捡回来一个王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