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军背着手,带着林海、林河两个儿子,出门办户口、报到去了。
剩下林浩一个闲人。
妈妈王秀芝直接塞给他一把零钱和几张票,大手一挥。
“耗子,自个儿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想吃啥就买,别给娘省钱!”
奶奶孙氏也拉着他的手叮嘱:“早点回来,外头乱。”
林浩揣着钱票,心里暖烘烘的,应了一声便走出了东跨院。
刚到中院,就看见水池边,一道丰腴的身影正在费力地搓着衣服。
是秦淮茹。
春天还没过去,天气还有点冷,她穿着厚棉袄,但那身段依旧藏不住,随着搓衣服的动作,起起伏伏,确实是这个年代难得的风景。
林浩前世见过的美女多了,也就是多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秦淮茹似乎察觉到了目光,一抬头,正对上林浩看过来的视线。
这年轻人长得白净斯文,跟院里这些歪瓜裂枣完全不一样。
再想起昨天他家那股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劲,秦淮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脸上微微一热,低下了头。
林浩没在意她,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正好瞥见傻柱家窗户后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嘴角一撇,心里直乐。
傻柱啊傻柱,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说的可不就是你么。
他懒得理会这些破事,溜达着出了大院。
六十年代的四九城,街上到处都是穿着蓝、黑、灰三色衣服的行人,自行车铃铛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朴素又充满生机的味道。
林浩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晃到了什刹海边上。
开春不久,湖面的冰化得差不多了,岸边已经有不少钓鱼的大爷,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
咦?
那不是三大爷阎埠贵吗?
林浩眼睛一眯,瞧见阎埠贵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旁边放着个空空如也的鱼护。
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显然是一上午都没开张。
小学老师这会儿不是该上课吗?又旷工跑来摸鱼了。
林浩心里有了主意。
他转身就近找了个百货公司,凭票买了一根崭新的竹制鱼竿,又买了点鱼线鱼钩,最后还去粮店称了一斤棒子面,外加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独门秘料”。
回到什刹海,林浩特意找了个离阎埠贵不远不近的位置。
他把棒子面和那些秘料混合,加水和成一团金黄喷香的鱼饵,挂上钩,潇洒地一甩竿,然后就优哉游哉地坐下了。
阎埠贵早就注意到他了,看他那一套行头,心里就直撇嘴。
“败家子,新鱼竿,还用粮食打窝,能钓上鱼才怪了!”
他小声嘀咕着,心里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可这优越感还没维持五分钟。
“嗡——”
林浩手里的鱼竿猛地一沉,瞬间被拉成一个夸张的弧度!
“上钩了!”
林浩眼神一凝,立马站起来,双手紧握鱼竿,开始跟水下的大家伙较劲。
这动静,一下就把周围钓鱼大爷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嚯!你看那竿子弯的!”
“这水下绝对是个大家伙!”
“小伙子,稳住!慢慢溜!别让它脱钩了!”
一群人呼啦啦围了上来,连阎埠贵也坐不住了,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林浩凭着前世陪富婆钓鱼的那点经验,不慌不忙地收线、放线,跟水里的鱼斗智斗勇。
十多分钟后,一条银光闪闪的大草鱼被他硬生生拖到了岸边!
“我的天爷!”
“这……这得有十斤了吧!”
“好家伙,今年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鱼!”
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惊叹,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阎埠贵看得眼珠子都红了,他再也忍不住,挤开人群冲了过来。
“林浩!是你啊!”他先是装作刚认出来的样子,然后死死盯着那条还在活蹦乱跳的大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你怎么钓上这么大的鱼的?你那鱼饵有啥秘方?告诉三大爷,三大爷我不能让你吃亏,给你好处!”
林浩擦了把汗,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秘诀,运气好罢了。”
旁边立马有人凑上来问:“小伙子,这鱼卖不卖?我出五块钱!”
“五块钱就想买这么大的鱼?我出六块!”
林浩笑着摆了摆手:“各位大爷,对不住了,不卖。家里十几口人还等着开荤呢,这一条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又挂上新鱼饵,把鱼竿甩了出去。
阎埠贵一听不卖,心里更痒痒了,干脆连自己的鱼竿都不看了,就守在林浩旁边。
他盯着林浩那盆金黄的鱼饵,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挥的地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
“林浩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太败家了!”
“这可是粮食啊!精贵的棒子面,你就拿来喂鱼?这要是让街道办的人看见了,得点名批评你浪费粮食!”
林浩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回道:“阎老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花半斤棒子面,钓上来十斤大鱼,能让全家十几口人吃顿好的。
您老用蚯蚓,在这坐一上午,鱼护里还是空的。您说,到底谁在浪费?”
“呃……”阎埠贵被噎得脸一红,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周围的钓鱼大爷们听了,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嘿,这小伙子说话在理儿!”
“是啊,钓鱼可不就得下本钱么!”
阎埠贵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听林浩叫他“阎老师”,心里更不痛快了,他把腰一挺,拿出了长辈的架子。
“没大没小的!叫什么阎老师!我是你长辈,你得叫我三大爷!”
林浩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三大爷?”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我家辈分都排满了,我亲三大爷早就在地下躺着了。您要是实在想争这个名分,要不……下去跟他老人家商量商量?”
“噗——”
旁边一个大爷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阎埠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林浩的手都在抖。
“你……你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太没素质了!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林浩嗤笑一声,站了起来,个子比阎埠贵高了半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尊老爱幼?那也得看对方是‘老’还是‘旧’,是‘长辈’还是‘废物’。”
“我尊敬的是为国家流过血、为人民出过力的长辈,不是你这种上班时间旷工摸鱼,看见别人好了就眼红算计,还想倚老卖老占便宜的人。”
“就你这样的,也配让我尊敬?我怕我叫你一声三大爷,回头我奶知道了,得拿着鞋底子追到你家门口抽你,嫌你脏了我们家的辈分!”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阎埠贵的脸上。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大伙儿看阎埠贵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阎埠贵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今天的老脸,算是被这个刚来的小子,当着什刹海所有钓友的面,给扒得一干二净,扔在地上反复踩踏!
“你……你等着!”
他扔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匆忙的收了鱼竿,捂着脸,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落荒而逃。
林浩看着他的背影,轻蔑地摇了摇头。
跟我们家斗?你还嫩了点。
他坐回马扎,刚拿起鱼竿,就感觉手腕又是一沉。
“嚯!又上钩了!”
这次,是一条五斤多的鲤鱼。
整个什刹海的钓鱼佬们,今天算是彻底开了眼了。
他们看着林浩身边那两条大鱼,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鱼护,眼神里充满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