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退烧药和蔷薇香的双重作用下,霍简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清楚,但他最关心的两个都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便放任自己卸下防备,顺从身体本能睡了过去。
他长长一条,独自霸占了后排,兰铮没和他挤,从中间的缝隙爬去副驾。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水帘哗哗从玻璃上流下,什么都看不清。
兰铮百无聊赖,靠着头枕,听着霍简沉重的呼吸不由打了个哈欠,眼皮慢慢合拢。
别看他在霍简面前一副游刃有余,无比轻松的模样,其实这两天他几乎就没怎么合过眼。
一路紧赶慢赶,生怕晚一步霍简出什么意外。
除了赶路,他还要收集各种物资,跟丧尸变异种斗智斗勇,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滚滚看着都有些心疼了,想它家宿主,前几个世界除了吃就是睡,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见兰铮睡得不太安稳,它悄悄开了噪音屏蔽,把嘈杂风雨隔绝在外。
睡吧睡吧,我那娇气嘴馋又黄得流油的宿主。
和变异种融合之后还有一个显著的好处,就是身体的恢复速度变快了,肉体和精神皆是如此。
兰铮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神清气爽,面色红润。
他张开眼,就见金灿灿的夕阳挂在对面。
那场仿佛要颠倒世界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挡风玻璃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几颗水珠挂在上面,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比钻石还璀璨。
兰铮被美景所摄,呆了片刻,才想起看后座的人。
霍简还在睡,姿势都没变一个,可见睡得多死。
【滚滚,他退烧了吗?】兰铮在心里小小声问。
滚滚学他用气音回:【宿主,我们在脑子里说话他又听不到,干嘛弄得和做贼一样?】
兰铮:【……啊,忘了。】
他尴尬一笑,搓了把脸说:【睡太久有点糊涂。】
滚滚:【我看你是有点缺氧,他的烧早退了,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反复。】
它一说兰铮后知后觉车里确实有点闷。
小心翼翼开门,他钻出去,雨后清风溜进来。
他没把门关上,留了条缝,好换换气。
走远一些,兰铮迎着落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听着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感觉格外解压,不然总觉得白伸了。
他笑着放下手臂,深呼吸,在附近慢悠悠地溜达了几圈,又转回来,打开后备箱,开始往外搬东西。
霍简半梦半醒间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一些,很舒服,想继续睡却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
刹那间所有感官都被唤醒。
鼻子动了动,口水不受控制地泛滥,肚子更是发出焦渴的呼唤。
他蹙着眉睁开眼,下意识想支起胳膊撑坐起来,结果……胳膊木了没知觉,直接从座椅边缘滑开,他差点大头朝下翻出去。
电光石火间他伸长另一只手用力抵住前面的椅背,这才堪堪稳住。
他尴尬地往前看,却没看到兰铮的身影。
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他吸取教训,这次让脚先着地,再半身不遂地坐起来。
香味在鼻尖萦绕不去,他掐着眉心缓神,动作倏地一顿。
翻过手迟疑地贴上额头,他目光一凛。
退烧了?!
退烧药对感染也有效吗?还是说……他也是那幸运的10%?
“咕噜噜……”
响亮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霍简无奈地按了按凹下去的肚子,开门下车。
起身的一瞬间,他便被绚烂的晚霞晃了眼。
群山如墨勾勒,模糊而高远,一轮圆日悬于其上,熔金般流向人间。
大雨一场,铅云洗净,又被余晖染成橙红一片,边缘透着浅淡的灰紫,美不胜收。
仿佛大梦一场,劫后新生。
他不由驻足,怔怔眺望。
“滋啦!”
一阵泛着焦香的轻烟飘起,闯入他的视线。
他垂下眼,就见十米开外的空地,兰铮侧对着夕阳和他,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可折叠的小桌,桌上有个酒精锅,烟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
还真是他在做饭。
霍简目光闪了闪。
柔和明亮的光为他优越的侧脸描了层金边,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霍简突兀地联想到枝头自然成熟的水蜜桃。
喉结滚动,他忽然有点口渴。
他的目光太专注,兰铮想忽视都难。
把锅里的馒头片翻个个,听着它们被油煎得吱哇乱叫,他慢条斯理地侧过脸,歪头未语先笑,“你打算在那儿偷看多久?”
他的刘海被风吹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明眸皓齿,一笑生春。
霍简顿觉眼前一亮,脑中蓦地闪过四个大字。
——活色生香。
食欲、色欲交织融合,嗅觉、视觉双重满足。
这个场景,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恭喜宿主,男主心动值+10,总计:20,继续努力哦~】
兰铮眉一扬,啧啧道:【又是个能脑补的。】
滚滚:【这不好吗,都不用你动手,他自己就把自己攻略了。】
兰铮:【哪那么简单?他现在应该只是单纯欣赏我的皮囊,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感觉他挺直的,估计得掰一掰。】
滚滚:【性子直不直无所谓,棍子直就行,当然,弯点也不错。】
兰铮:【???】
“啪嗒”一声,夹子脱手磕在锅沿,他忙拿起来,继续给馒头翻面。
【不是,你现在怎么黄成这样?】
滚滚:【近朱者赤,近你者脏,你反思一下自己吧。】
兰铮:【……】
一人一统拌嘴的功夫,霍简已走到近前,扫了眼锅里的馒头片,“这是?”
兰铮眨眨眼,“今晚的主食。”
他冲一边盖起来的盒子抬抬下巴,“就着蔬菜汤吃。”
霍简在对面的板凳上坐下,正准备打开看看,兰铮忽然踢了踢他的鞋尖,“先洗手。”
“……”
霍简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
兰铮挑眉,“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霍简摇摇头,拿起一边的免洗洗手液仔细涂抹全手。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人这么管他了。
他忽然有点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