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伤到骨头,就是扭到筋了,不算严重,按时上药养半个月应该就没事喽。”
木老是个白发白胡子的小老头,在兰铮的脚踝上捏捏按按了半晌,看得萧凭几次欲言又止,神色郁郁。
滚滚:【醋坛虽小,味倒挺冲。】
兰铮:【带劲。】
“喏,这个药膏,早一次晚一次,先在掌心搓热化开,再均匀涂抹在脚踝上,注意不要沾水。”
木老从自己古朴的小箱子里掏出了个陶罐,捋着小胡子转向萧凭,问:“是你来,还是我来?”
忽然被点名,萧凭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又添了几分茫然,杂糅在一起扭曲得有些滑稽。
兰铮怕自己破功,赶紧低头看脚,抿唇不语。
萧凭指了指自己,艰涩地问:“我?”
木老眉一挑,“那不然嘞?刚才你一直盯着我,不就是想自己上吗?”
小心思被当面戳破,萧凭脸瞬间烧了起来,慌乱地看向兰铮。
兰铮也恰好抬起头,目光清明,看得他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木老催促:“上不上?不上我来。”
说着他打开盖子,一股草药特有的辛苦味飘出来,直冲天灵盖,熏得兰铮皱了皱眉,眼睛都感觉辣得慌。
眼见木老伸手要去抠药膏,萧凭一个鲤鱼打挺,电光石火间擒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我来!”
木老嗤了一声,把药罐塞给他,“早说不就完了,扭扭捏捏个什么劲。”
萧凭:“……”
“看你活蹦乱跳这样是没什么事了,再让刘婶给你们熬碗姜汤,驱驱寒。”
木老整理了下药箱,背起来转身就走。
兰铮身上的钱袋下水的时候他就扔了,这会儿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摸了一通只找到块玉佩,好在这玉佩上没什么象征身份的东西,他叫住木老,想给他诊金,木老却怎么都不肯收,扭头跑得飞快。
萧凭赤裸着上身,兰铮崴了脚,谁也不好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院外。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哑然失笑。
兰铮靠着墙喟叹,“木老真是性情中人。”
萧凭没说话,拿起药罐,看着里面黑乎乎的药膏,低声说:“小叔,我要给你上药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气氛反而微妙起来。
兰铮沉默片刻,支起受伤的那条腿,轻声说:“其实我自己来也行,够得到。”
他伸手去拿,萧凭却向后一撤,避开了。
兰铮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萧凭垂下眼错开视线,飞快挖了一坨抹在掌心,搓揉化开,直到掌心微微发热。
这下不让他涂也不行了。
不过这样面对面坐着的姿势不太方便,萧凭比划了一下,干脆侧过身盘起腿,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小叔,踩我。”
滚滚:【……好糟糕的要求。】
兰铮:【就是就是,听得人心黄黄的。】
萧凭说完自己也意识到哪里不妥,但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觉得怪,却说不出哪里怪,便小心翼翼地瞥了兰铮一眼。
“这样?”兰铮抬起脚,缓缓踩在他大腿外侧,灰蓝色的粗糙外裤被踩得微微皱起。
刘婶把他们带回家后烧了热水让他们沐浴,两人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此时随着兰铮的动作,粗布里裤上滑,露出细腻瓷白的脚和一截红肿的脚踝。
萧凭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脸又烧了起来,心更是跳得擂鼓一般。
喉结滚动,他低低应了一声,“可以再往上一点。”
兰铮听话地往前蹭了蹭,“好了吗?”
“好了。”萧凭不着痕迹地深呼吸,强行压下躁动的情绪,他深深地低下头,试图藏起自己通红的脸。
可他忘了耳朵也会泄密。
兰铮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指有点痒。
好想捏一捏哦。
滚滚:【你放过他吧,再撩要熟了。】
兰铮:【巧了不是,我就爱吃全熟的。】
滚滚:【……大馋小子。】
萧凭不知道兰铮在想什么,但他在想兰铮。
他发现兰铮的脚踝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涂药的时候他几次擦过,着魔似的,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黑乎乎的药膏绕着脚踝涂了一圈,倒像是给他缠了层薄薄的纱,红痣在下面若隐若现,勾得他移不开视线。
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在水里泡坏了脑子,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兰铮的一颗小痣都长得如此可爱?
倏地,兰铮圆润的脚趾动了动,“还没好吗?”
萧凭心一凛,“好……好了!”
他小心翼翼拿下兰铮的脚,“小叔坐着别动,先晾一会儿,我去洗手。”
说完不等兰铮回答,他就翻身一骨碌下了炕,扯过刘婶送来的外衣披上,趿拉着木屐啪嗒啪嗒落荒而逃。
兰铮掩着唇乐不可支,“小狗,真不禁逗啊。”
萧凭直接跑到了院子里,刘婶正在择菜,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凭哥儿怎么出来了?”
“我刚给小叔上了药,手上都是药膏,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打一盆水?”
“这有啥麻烦的!”
刘婶拿巾子擦了擦手,走到水井边把木桶扔下去又提上来,舀了几瓢水倒进木盆里,“来,洗吧。”
“多谢。”
萧凭蹲在地上把手泡进去,仔仔细细搓洗。
“娘,我们回来啦!”
清脆响亮的女声从门口响起,萧凭抬眸,就见一穿着蓝色短打,作男子装束的姑娘从门口跑进来,模样与刘婶有六七分像,又多了分英气。
姑娘倒是一点不怕生,发现多了个外人,好奇又大胆地上下打量。
倒是萧凭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衣服穿好,带子系得紧紧的。
很快门口又进来一挑着柴的男人,见状好奇地问:“媳妇,这位是……”
“哎呦,说来话长,你们进屋,屋里还有位贵客呢。”
姑娘闻言爽朗地笑起来,“外面的贵客都长这么好看,里面的得什么样啊?”
她本是打趣,没想到一进屋正撞入兰铮的视线,顿觉眼前一亮,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这哪是贵客,这是神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