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了门,两人在家都快闷成蘑菇了。
这两年在萧凭的悉心照料下,兰铮长了不少肉,身体情况日渐好转。
不会再一受风就头痛发热,坐着也不用总是靠着点什么东西借力。
因此他出门的次数也变多了,没事就带萧凭去街上闲逛,喝喝茶听听戏,下下馆子吃吃小酒,好不快活。
自由惯了,忽然禁他半个月足,他哪里受得了?
是以昨天刚放晴,今儿他就迫不及待出城跑马散心。
兰铮贵为亲王,在城外有一座占地极广,风景秀丽的庄园。
他打算带萧凭先跑几圈,玩够了再去庄园歇一晚,次日动身回城。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他们在庄园住了小半个月,躲过了热夏的尾巴,才得以回到王府。
晒了一天一夜的土地干了大半,踩上去不会有尘土溅起,也不会过于干硬,刚刚好。
周围的山林喝饱了水,焕然一新,绿意盎然。
路边五颜六色的小野花也生机勃勃,迎风招展,像在夹道欢迎他们。
崔连山带着侍卫在前面开路,兰铮和萧凭并驾齐驱,慢悠悠走在中间,吴隐带着另一拨侍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后面。
苍穹高远,蔚蓝深邃,只几缕淡淡的云烟飘在上面,风一吹就散了。
兰铮抬眼眺望了一阵儿,再低头时眼前不由一阵阵发黑,他用力眨了眨,萧凭凑过来问:“怎么了?”
“被太阳刺得眼睛痛。”兰铮小声抱怨。
萧凭闻言四下看了看,说:“前面有河,去歇一会儿吧。”
“行。”兰铮视力恢复,握紧缰绳一扬马鞭,汗血宝马跑起来,很快越过了崔连山几人。
崔连山忙道:“王爷——”
兰铮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跟上。”
众人便一齐策马向河边疾奔。
萧凭和兰铮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兰铮无奈,“你要跑就跑快点,不用等我。”
萧凭:“真的?”
兰铮:“嗯,我看看你骑术练得怎么样。”
“好。”萧凭回头,马鞭一扬,“驾!”
骏马立刻载着他踏风而去,今日他穿的是红色劲装,远远望去,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兰铮身子虽然好了不少,但没到能放肆的地步,所以看萧凭这样潇洒恣意,既羡慕又欣慰。
追不上他就不追了,专心享受自由驰骋的快感。
萧凭率先抵达河边,他勒住缰绳,于马上掉头回望。
兰铮今日穿的是银白色窄袖袍,长发用发带扎成高马尾,在身后一摇一荡。
他策马而来,像一颗耀眼的流星,又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蝴蝶越飞越近,他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仿佛马蹄踏的不是地面,而是他的心。
“吁——”兰铮放慢速度,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朗声道,“世子好风采!”
萧凭展颜一笑,翻身下地,迎上去想帮他牵马。
不料刚走两步,余光一闪,对危险的预知本能让他眼皮猛地一跳。
他转过头,只见银芒射来,竟是一支冷箭!
“有刺客!保护王爷!”
他当机立断拔剑格挡,“当”的一声,箭剑相撞,火星迸射,箭尖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萧凭眼里霎时闪过杀意。
崔连山反应也快,立刻招呼众人:“下马,护着王爷撤,快!”
在马上他们施展不开,万一马受惊或受伤,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侍卫们火速围上来把兰铮护在中间,吴隐站到萧凭身边,帮他分担压力。
刺客见一击不成,纷纷跳出来,两面包抄。
众人护着兰铮且战且退。
可对方人多势众,粗略估计有三十来人,他们这边算上兰铮和萧凭也只有十个。
很快他们就被逼到了湍急的河边。
前有刺客,后有大河。
兰铮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电光石火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们提前埋伏在此,人数还如此之多,显然是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来的,并且对我们的路线和人手了如指掌。”
萧凭一剑把冲上来的刺客捅了个对穿,拔剑时猩红的血有几滴溅到了他脸上,衬得他神情越发阴冷,他踹开尸体,退到兰铮身前,瞬间会意:“我们之中有内奸。”
兰铮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眼前一暗,又有刺客扑过来。
萧凭目光狠厉,提剑迎上,“找死。”
另一个侍卫腾出手,也来帮忙。
兰铮眉心一跳,忽觉不对,提声喝道:“小心身后!”
萧凭对他的命令绝对服从,根本不需要反应,一个矮身,成功避过从后刺来的淬毒匕首。
兰铮甩起马鞭,狠狠抽向对方。鞭稍破空,发出急促尖锐的哨音。
对方下意识躲避,没抽到,却给了萧凭反击的空隙。
他直起身,反手持剑,狠狠抹了对方的脖子,眨眼之间,鲜血飞溅。
侍卫死不瞑目,仰面倒了下去。
兰铮急促地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与萧凭对视。
萧凭心脏一颤,惊怒交加,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后知后觉这扬刺杀的目标根本不是兰铮,而是他。
是他拖累了兰铮。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胡思乱想!”兰铮瞪他一眼,对崔连山道,“一会儿我们引开刺客,你突围去搬救兵。”
崔连山一惊,“这怎么行,王爷你要做什么?”
兰铮没空和他解释,飞快地瞥了眼湍急的河,当机立断对萧凭道:“跳!”
刺客穷追不舍,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再拖下去体力耗尽都得死。
跳河反倒还有一线生机。
反正这些刺客的目标是他们,他们跳下去,刺客定然没心思再纠缠崔连山几人。
正想着,一把刀斜刺里砍过来,兰铮向后一躲,脚下一滑,顺势跌入河中。
“小叔!”萧凭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紧跟着跳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紧紧抓住了兰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