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铮随便说两句,摸摸他,他就再生不起气来。
只是想起那些人的眼神,还是会有点不爽。
就像他一直护着藏着的稀世珍宝突然大放异彩,引来一群人觊觎,明知他们碰不到,但还是会觉得冒犯和膈应。
正想着,小二带人进来上菜,珍馐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萧凭挑眉,“小叔这次不嫌浪费了?”
兰铮:“今天日子特殊,浪费一次也无妨。”
小二把酒壶摆到两人面前,闻言笑道:“贵人剩的饭菜我们会挑拣一下送给乞丐,不算浪费,他们能吃饱饭,都很高兴的。”
萧凭便没话说了。
小二知道是萧凭的生辰,还特意说了几句吉祥话。
兰铮心情甚好,赏了他一锭银子。
小二千恩万谢地去了。
雅间里有净手用的铜盆和帕子,兰铮拿两条打湿,分给萧凭一条,净手后才拿起筷子用膳。
私下没那么多规矩,兰铮直接用自己的筷子给萧凭夹菜,“这些都是我按你的口味点的,你应该会喜欢。”
他夹什么萧凭就吃什么,每吃一样都要夸一句好吃。
兰铮:【小人机。】
滚滚:【这会儿不觉得他可爱了?】
兰铮:【可爱死了。】
滚滚:【……】
无语死了,它再和恋爱脑说话它就跟他姓!
萧凭也没闲着,挑兰铮能吃的给他夹,兰铮爱吃鱼,他就夹一大块肉,仔细剔了刺,放到兰铮碗中。
后面兰铮手倒腾不过来,就变成萧凭投喂他了。
吃爽了,兰铮拎起酒壶给自己满上,萧凭听到动静,出手如电,一把捂住了杯口。
兰铮:“……干嘛?”
萧凭严肃道:“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饮酒。”
兰铮:“这酒不烈。”
萧凭:“不行。”
兰铮:“就一杯。”
萧凭:“不行。”
这对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兰铮磨了磨牙,“萧凭,大喜的日子你别逼我叫你小名。”
“嗯?”萧凭挑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小名。”
兰铮眸光流转,狡黠道:“你过来些,我就告诉你。”
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
但萧凭只听了前半句。
他在兰铮手里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就是不长智。
滚滚:【大馋小子,可给你吃爽了。】
兰铮差点破功。
眼看萧凭附耳过来,他飞快地瞥了眼酒杯,杯口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他狐狸似的眯眼笑起来,趁其不备端起酒杯扭头一饮而尽。
听着近在咫尺的吞咽声,萧凭转过头,兰铮已经喝完了。
“……小叔!”
兰铮慢吞吞回头,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掩着唇不受控制地打了个短促的酒嗝。
萧凭沉着脸满眼控诉。
兰铮眉眼一弯,放下手,小声说:“你看,我真没事。”
“这酒叫月下梨,味道甘冽,带着淡淡的梨香,如月照中庭满树雪,回味悠长又不易醉,老少咸宜,是鼎香楼的招牌之一。”
他边说边给萧凭倒了一杯,捧到他面前,“你尝尝嘛。”
萧凭与他对视须臾,又一次败在了这双水一样澄明的眸子里。
他双手接过,先是小口抿了抿,眉峰不由一挑。
兰铮莞尔,“没骗你吧?”
萧凭舔了舔唇,这回直接大口干,唇齿留香,确实余韵悠长,丝丝缕缕,像月光的寒气。
他看了眼酒壶,干脆拎过来放到自己右手边。
兰铮:“???”
萧凭理直气壮,“怕你又趁我不注意偷喝。”
“美酒再好,亦不能贪杯,旁人喝了不容易醉,你却未必。”
“我……”
萧凭夹了一筷子酥炸牡丹花片,趁机塞到兰铮嘴里,“小叔,听话。”
兰铮:“……”
沉默片刻,他双颊动了动,小声说:“罢了,谁让你是寿星呢,今儿你最大。”
他认命地不再惦记酒,转而指使萧凭,“我想吃鱼。”
“好,寿星给你夹,吃了就可以长命百岁,千岁。”
“那还是算了,我是凡人,活到千岁得老成什么样?牙都掉光了,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多吓人?”
兰铮想想那副扬景,长叹一口气,“到时候会不会风一吹我就散架啦?”
“不会。”萧凭说的斩钉截铁。
兰铮眼睛一亮,“嗯?”
萧凭:“我会提前用麻绳给你捆起来。”
兰铮:“……”
他夹了一块排骨,塞进萧凭嘴里,“闭嘴,吃!”
萧凭轻笑,以德报怨,拿挑好刺的鱼肉喂他。
一顿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消磨了大半光阴。
等他们从酒楼出来,太阳已渐渐往西去。
那一杯酒虽然没让兰铮醉,却让他浑身发热,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
酒有活络之效,气血上涌,烧得他面色绯红,像颗熟透了的桃。
他站不住,靠在萧凭身上,低声问:“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萧凭侧颈一阵滚烫,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又不是不出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有点累了,回府吧。”
“好。”兰铮转头让人去把马车赶过来。
上马车后晃晃悠悠,没一会儿兰铮就靠着软垫睡了过去。
萧凭见他翻身到榻边,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犹豫一会儿还是坐了过去,用自己挡着。
看着兰铮恬静的睡颜,萧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戳了下。
兰铮像是被扰了清梦,皱眉嘀咕了一句什么,偏头躲了躲。
萧凭立刻缩回手,紧张地盯着他。
等了半天兰铮都没再动,他放松下来,看着自己的指尖,缓缓一捻,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这人怎么能这么软?
脸软,手软,心更软。
对他这么好,他要如何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