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好不容易当上副厂长,打算给乔琴离婚的邬永强猛的站起来,红着眼望着眼前的保安:“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保安大喊冤枉,赶忙解释:“被抓的第一时间我就过来了,人也许还没被带走。”
邬永强顾不得其他,迈着大步就往工厂门口赶,还边走边问:“什么理由?”
“说是危害国家安全,还有人证物证......”
“放他娘的臭狗屁!”
“我儿子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国家的事情。”
邬俊堂平时虽然骄纵鲁莽了一些,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在机械厂里,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部队面前,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眼下唯一能救邬俊堂的,就只有邬永怀和邬俊哲。
邬永强顾不得其他,骑着自行车就往军区大院赶。
刚准备进去,就被站岗士兵拦住。
“我是邬永强,邬老军长的儿子!我找我爸有急事!”
站岗士兵铁面无私:“邬老军长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你们进去。”
邬永强牙都快咬碎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们能不能给我爸打个电话?”
站岗士兵没有拒绝。
接连打了四五个,始终没有人接听。
邬永强扫视四周,看到不远处不高的围墙后,当着站岗士兵的面开始翻墙。
睡醒的邬永怀收到消息后,背着手慢悠悠的往警卫部走。
在看到狼狈不堪的邬永强时,开始嘲讽:“吃的肥头大耳,还当着小战士的面翻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谁让你不接电话的。”不等邬永怀说话,邬永强再次开口:“爸,你孙子被当成敌特抓了,你可得想办法救救他!”
被抓?
邬永怀眉头紧皱,他们今天才在一起吃过饭,怎么突然被抓了?
该不会是邬俊堂那小子吧?
想到这里,邬永怀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我了解俊哲,就算敌人打断他全身的骨头,他都不会吐露一个字,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望着准备离开的邬永怀,邬永强的脸黑成了锅底。
“爸,俊堂也是您孙子,您不能厚此薄彼!”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邬永怀口不择言:“俊堂是你的心肝宝贝,又不是我的,再说了,你能耐这么大,一定会有办法把他捞出来。”
邬永强气的头顶直冒烟。
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邬俊哲和安若雪出事的时候,邬永怀把所有能摇来的人全都摇过来了。
邬俊堂出事,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爸,俊堂也是您孙子,您不能这么偏心。”
邬永怀冷笑:“我就偏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个当爹的都喜欢偷鸡摸狗,亲自教出来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邬永强脸色铁青,想要反驳,偏偏邬永怀说的是事实。
那些人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让他当了机械厂的主任。
还有这次升职,也是他用老爷子的身份压厂长,逼得他不得不妥协。
至于邬俊堂,从小到大确实没做过令他骄傲的事情。
“爸,我求你了!”
邬永怀停下脚步,摆摆手:“算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跑一趟。”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邬永怀就回来了。
被束缚在椅子上的邬永强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他们肯不肯放人?”
“我尽力了。”
邬永强急了:“什么叫尽力了?爸你可是军长,您都亲自要人了,他们怎么敢不放人?”
“什么军长,我现在就是个退休老头。”邬永怀吹胡子瞪眼:“我问过了,你的好儿子做了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情,情节特别严重,能不能出来...看他造化吧。”
邬永强只觉得天都塌了。
“您肯定没尽力,俊堂是你亲孙子,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老爷子虽然退休了,部队里的领导全是他带出来的兵。
只要他一句话,邬俊堂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他就是故意的!
“俊堂是您亲孙子,他要是被枪毙了,老邬家就绝后了,等百年之后,看您怎么跟邬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邬永强,长能耐了,竟然敢拿列祖列宗压老子。”邬永怀暴怒:“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行得端坐得直,就算你把他们请上来老子都不怕。”
“没了邬俊堂这个混账,老子还有俊哲,还有若雪,你要实在心疼,就陪着你的好儿子一起下地狱。”
邬永强咬着牙,不敢再反驳。
唯一能救俊堂的,只有老爷子,他得冷静,不能把老爷子逼急了。
“只要您把他捞出来,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不让他再碍您的眼。”
邬永怀冷冷吐出四个字:“无能为力。”
“您总得让我知道俊堂做了什么?怎么就危害国家安全了?”
“这是机密,我一个退休老头子无权知道。”
邬永怀跟警卫队队长说了几句话,对方点点头,让人解开邬永强身上的束缚。
“你可以走了,结果出来后,会有人通知你。”
不等邬永强说话,邬永怀迈着大步走了。
徐师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他了。
邬俊堂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当街伤人,差点坏了国家大事。
他当场就怒了,本想冲进审讯室好好收拾邬俊堂一顿,却被徐师长拦住。
火气消下去一点后,让徐师长按照规矩办事,不用给他留面子。
要是那混账东西不认错,能关多久就关多久。
碰了壁的邬永强并没有回机械厂家属院,拖着一身脏污拜托警卫连的战士给邬俊哲打了个电话。
得知他们的权限不够,根本联系不到邬俊哲,只能退而求其次:“联系不到邬俊哲,让安若雪出来见我总可以了吧。”
“安专家在部队的工作已经结束,早上就走了。”
邬永强顾不得其他,骑着自行车就往安若雪的店铺赶去。
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人。
推着自行车,失魂落魄的往机械厂的家属院走。
拐弯的时候,正好瞧见安露和洪美莲大包小包,说说笑笑,看上去心情特别好。
洪美莲见邬永强脏成这样,眸子里闪过一抹嫌弃,拉着安露往后退了一步。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狼狈成这样?”
邬永强知道瞒不住,磕磕巴巴的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洪美莲觉得天都塌了,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抓住邬永强的手臂:“你见着俊堂没?他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你说话呀!”
察觉到周遭的异样视线,邬永强勉强笑了笑:“回去说。”
“我现在就要知道!”
邬永强深吸一口气,吐出四个字:“还没消息。”
洪美莲一脸不满,声音都变得尖锐:“什么叫没消息?你爸是军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有没有跟你爸说清楚?有没有让他找关系?”
“我爸说这是机密,他无权知道。”
“什么没有权力知道,他就是偏心,不愿意帮咱们俊堂。”
洪美莲开始抹泪:“我知道俊堂的出生不光彩,不管怎么样,他身上流着你们邬家的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俊堂被枪毙?”
邬永强心疼了,顾不得周遭人异样眼光:“没那么严重,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俊堂救出来,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不好!”洪美莲泪眼婆娑,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邬永强,为了你,我遭受了多少白眼?脊梁骨都被人戳断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俊堂好好的,永强,你再求求老爷子好不好?俊堂是我的命啊,我不能没有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偏偏洪美莲还没有回家的打算,邬永强越发的心力交瘁,有种当甩手掌柜的冲动,偏偏这么多人看着。
他只能耐着性子温柔宽慰,再三保证一定会把邬俊堂救出来。
见目的达到,安露顺势说了几句好话,洪美莲这才愿意回家。
“你再去求求老爷子,我在家里等你消息。”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邬永强无力的靠在墙上。
邬俊堂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他的接班人,有着大好前途。
偏偏他想不开,做出危害国家安全的混帐事。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副厂长,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推着自行车,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部队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邬永强看到陶强开着吉普车出来了,他毫不犹豫的冲到路中间,吓得陶强赶紧踩刹车。
见车子停下,邬永强冲上去:“陶强,你也算看着俊堂长大的,他的性子你清楚,你能不能帮帮我?”
“邬副厂长,我只是个小小的警卫员,想帮也帮不了啊。”陶强顿了顿,继续说:“我们领导说,邬俊堂虽然不是有意为之,危害国家安全成立,还犯了故意伤害罪......”
邬永强的手无力垂下,声音干涩无比:“他...他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要是得到受害者的原谅,处罚应该会轻一些。”
寻找到新希望的邬永强来不及道谢,骑着自行车就往机械厂大院赶。
陶强说了,邬俊堂不是故意危害国家安全的。
他是机械厂副厂长,康师傅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工人。
只要他拉下面子,道个歉,说几句软话,为了自己的家人,康师傅也得写谅解书。
他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洪美莲,去供销社买了白糖和水果罐头,就准备去康师傅家。
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拦住他的去路。
“终于被老子逮到了。”
邬永强望着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庞,警惕起来:“我认识你吗?你想干什么?”
“我是魏宏的弟弟,魏建,我哥因为你儿子邬俊堂被抓了,你是邬俊堂老子,得给我个说法。”
下班回家的工人见邬永强被混混拦住了,纷纷停下脚步看戏。
“魏宏被抓,是因为他犯了事,跟我儿子没有关系。”
魏建似笑非笑的望着强壮镇定狡辩的邬永强:“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给你留脸了。”
跟在魏建身后的混混接收到命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喇叭开始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都来看看啊,机械厂副厂长的儿子邬俊堂教唆我大哥的哥哥,两人骑着摩托车,打断了康师傅的胳膊。”
“我大哥的哥哥是受邬俊堂挑唆的,邬永强为了洗脱他儿子邬俊堂的嫌疑,厚颜无耻的不承认,还想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大哥的哥哥魏宏头上......”
围观众人一脸鄙夷,对着邬永强指指点点。
邬俊堂虽然是机械厂的,他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仗着自己老爸是主任,爷爷以前是军长,肆意妄为,嚣张跋扈,名声差到了极致。
现在父子俩被拉出来当众批判,众人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邬永强见围观的人有一半是机械厂的,底气瞬间足了。
“我说了,这件事跟我儿子邬俊堂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就让魏宏在机械厂里待不下去。”
魏建活动手腕:“老子最讨厌威胁了。”
话落的瞬间,跟在魏建后面的小弟朝邬永强冲去。
刚开始,邬永强还能勉强抵挡,可对方人多势众。
不到一分钟就把人打倒在地。
他忍着疼,对着人群嘶吼:“你们要是不帮忙,我就处分你们。”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
魏建见邬永强牵连其他人,揪着邬永强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上去就是几拳、
“还敢当着老子的面威胁人!”
邬永强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像是水龙头一样,不停往外流。
出完气后,魏建把宛如死狗的邬永强扔到地上:“走夜路小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