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孙桂香再也承受不住,虚脱的坐到了炕上。
“奶奶,您没事吧?”
安若雪摸了摸孙桂香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后,稍稍松了口气。
“我...咳咳咳...咳咳......”
孙桂香咳的脸都红了,就这都没有缓过来。
安若雪扶她躺下,邬俊哲端着热水过来。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说不定着凉了,我去找赤脚医生。”
“别忙活了,我没事。”
安若雪盯着孙桂香看了好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大壮是她亲生儿子,过了今晚,就要变成陌生人。
要是没了她能过上好日子也算。
偏偏欠了好几百块钱的饥荒,还跟媳妇闹成这样。
孙桂香迷茫了,不知道做的这件事到底对不对。
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要是说出来,若雪怎么办?
身上的病痛有办法治好,心病却不行。
“奶奶这样,我实在不放心,你跟雷叔去招待所对付一晚吧。”
农村没那么多讲究,这几天都睡在同一张炕上。
邬俊哲摇摇头:“我陪你。”
安若雪劝了几句,邬俊哲不为所动,就由着他了。
“若雪,奶奶对不住你,明明都说好了,却还是狠不下心。”
孙桂香的声音轻飘飘的,眸子越发浑浊。
明明没啥变化,看上去就老了不少。
安若雪露出宽慰笑容:“奶奶,我没怪你。”
孙桂香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念叨:“老头子,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嘱托。”
“你在的时候,咱儿子还是个人,这才过了几年,好好的儿子就变成了畜生。”
“我也不想跟他断亲,不想让他背饥荒,可我想让他长个教训,想让他改过自新......”
安若雪见奶奶这样,心里实在不好受,就躺在孙桂香身边。
“奶奶,爷爷一定会理解你的,我相信我...他一定会改过自新。”
孙桂香摸着安若雪的头发,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你跟你爸断亲了,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要是还执迷不悟,也就不用客气了。”
安若雪点点头:“奶奶,累了一天了,睡吧。”
孙桂香睡着后,安若雪推着邬俊哲来到外间。
“我想......”
“咱们再待几天,等奶奶好好点后,咱们再回去。”
邬俊哲打断安若雪,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提的。
安若雪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
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出事。
“我待会给雷叔说一声,让他明天给部队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谢谢。”
邬俊哲握住安若雪的手:“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不等安若雪说话,邬俊哲转移话题。
“安大壮之所以出手,十有八九是受了许盼兰的挑唆,你想不想让他们离婚?”
安若雪摇摇头:“没必要,要是他没有这个念头,就不会被挑唆成功。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在这个年代,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这也就意味着,在未来几年,安大壮和许盼兰要过吃糠咽菜。
许盼兰本就嫌日子过的苦,今天的事情又让两人之间有了隔阂。
用脚趾头都能想象的到,他们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当然,许盼兰和安大壮也有达成一致的时候。
第六感告诉她,两人说不定此刻就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这一千块钱成倍弄回去。
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会暗地里把钱还回去,又或者举家搬迁,好息事宁人。
在她眼里,这两人就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孙桂香睡着后,安若雪给邬俊哲做了推拿,这才睡下。
月光穿窗户,洒在床上。
安若雪望着身侧的人,她已经改变了命运,未来一定会更好。
————
直到凌晨,许盼兰才悠悠转醒。
她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在做梦。
在看到空空荡荡的饼干盒,脸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才惊觉,不是做梦。
望着酣然入睡的安大壮,火气瞬间上来。
拿起笤帚就往他身上招呼:“窝囊废,孬种,你他娘的就不是个男人,那是你亲娘,怎么可能让你去坐牢?辛辛苦苦存的钱没了,还欠了五百块钱饥荒,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要不是你财迷心窍,一直错窜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装鹌鹑的安大壮忍不了了:“我我坐了牢,你就可以带着黄金和家里的钱去找相好的,休想!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拉你当垫背。”
许盼兰气的手不停发抖:“老娘成全你,现在就砍死你。”
在屋里睡觉的安露见两人越闹越凶,终于忍不下去了。
“大半夜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明摆着是安若雪算计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收拾安若雪,好挽回损失,而不是在这里耍横,动刀子。”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收手。
安露说的对,他们应该一致对外,让安若雪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许盼兰长舒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瞪了蹲在角落的安大壮一眼,起身去开门。
“王婶,这么晚了,有啥事?”
两人是邻居,稍微有点动静,还是土墙,稍微有点动静,隔壁就能听见。
“我这不是怕出事么,就过来看看情况,见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突然想到什么,许盼兰把王婶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你先前买的给畜生配种的药还有没有?”
王婶下意识点点头:“还有,怎么了?你该不会...可他们明天就走了,给你也没用啊。”
许盼兰勾起自信的笑容:“这么大的事,老太婆一时半会肯定缓不过来,就算没事,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留下来。”
王婶犹豫半晌,就答应了。
要是许盼兰能把钱弄回来,她也就不用提心吊胆,怕她不还。
她也不想,只能怪安若雪心太黑。
许盼兰望着手里的药,眸中闪过一抹狠辣。
跟安若雪睡过的男人本来就不少,眼下多那么一两个,也无伤大雅。
等完事后,她现场抓奸,让她把吃进去的钱成倍吐出来。
再把这件事宣扬开。
邬家是名门,就算以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要是闹开了,只能把人撵出去。
到那个时候,安若雪就是待宰羔羊,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