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贾珑明白了，太上皇为何专程等待在这里。
纵然当年如何的明争暗斗，甚至彼此之间，都想要对方倒下，毕竟还是有骨肉亲情。
人都是如此，纵然儿女不孝，纵然亲情淡薄，一旦子女出事，很少会有袖手旁观的父母。
况且...
贾珑也明白，太上皇现在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天子不能出事。天子一旦出事，或者驾崩于渑池城，这个大宋天下...
就要分崩离析了。
无论是为了大宋天下，祖宗基业，还是因为父子之情，太上皇都是放下了身为帝王的...尊严！
身为太上皇，可以直接召见贾珑，却亲自在这里等待。
为了父子亲情也好，为了这个天下也罢，让人能够理解，也有不能理解的地方。
“务必将他带回来。”
太上皇亲自扶起贾珑：“无论他做得好，还是做的不好，这个天下，目前还需要他。这个天下不能乱，否则，不知多少生灵涂炭。”
贾珑内心微叹，满脸郑重：“此乃臣子本分。”
“时间不早，臣要出征了。”
贾珑与太上皇之间，并不是太熟悉。
也没有想要聊的话。
贾珑一躬身，转身离去：“臣告辞。”
对于麟德帝，贾珑付出过忠心。也不曾升起过野心，更没有生出过任何的不良之心...可惜，我将真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
这个天下，有很多无辜之人，已经不是天子...不是麟德皇帝或者还是驾崩，就会发生改变...
当麟德帝在渑池城被困的时候，这个天下...野心家已经蠢蠢欲动，或者已经行动。特别是麟德帝下旨天下勤王的时候，更是给了有些人起兵的借口与理由。
光明正大的起兵！
太上皇毕竟曾经御极天下数十载，要是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当真是昏聩无能了...所以，太上皇这是话中有话，以天下苍生为名，让贾珑...
不要制造杀戮。
不制造杀戮，首要条件就是不要起兵。
贾珑凝眉，太上皇...这是已经有了预感，他贾珑已经对大宋，对麟德皇帝失望？
看着贾珑的背影，戴权犹豫了一下：“太上皇，大元帅他...”
“唉...”
太上皇长叹一声。
贾珑现在离开，那就是游龙归海，再无束缚。
不让贾珑离开，这个天下就要分崩离析，大宋天下就要易主...战火遍地，死伤无数...太上皇不是圣人，也并非有怜悯天下之心。
而是他...
很清楚，挣脱了束缚的贾珑，现在他也已经留不下贾珑了：“回去吧...去忠顺王府。”
他身为一个父亲，也该去看看自己曾经最喜爱的儿子了...太上皇很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顾念嫡庶之别，立了老六为帝。
到了忠顺王府...
整个忠顺王府一片死寂，王府长史立即迎了出来：“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脚步匆匆：“老五怎么样了？”
王府长史回答：“王爷他，已经有了御医诊治，还在昏迷之中，刚才醒了一瞬，现在...”
太上皇直接去了忠顺王寝室。
忠顺王的妃子均在这里，纷纷来拜见：“拜见父皇。”
太上皇扫了一眼，他这个儿子妃子不少，本身身体就是自幼多病，偏偏美色上还不知道收敛。
本身身体虚弱，还如此放纵。
瞧瞧贾珑，那样雄壮的身躯，可没有如此这般好美色呐。
太上皇内心不得不感慨，贾珑意志之坚定。到了贾珑这种身份，可以说一句话的事，王府就会有无数美人服侍。
而一般人，也不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
当眼睛看到耶律云烟，这个辽国的大长公主的时候，太上皇凝眉...辽国已经起兵进攻大宋，攻入了大宋中原腹地。
而这个辽国大长公主，却...还在大宋享受荣华富贵？
天子御驾亲征一事...有没有耶律云烟暗中通风报信？
答案是肯定的：“将她拿下！”
当初，忠顺王为了自保，不惜自毁名誉，娶了夷狄妃子...就是为了应对生性多疑的天子...现在天子能否活着回来不好说，就算是活着回来了，忠顺王这种情况，谁还会忌惮他？
“父皇饶命啊...”
耶律云烟也知道，辽国攻打大宋之后，她的下场不会很好...只是没想到，太上皇会来这里。
她本想着，是天子回来之后，才会处置她，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逃离。
而她逃离之前，本想带着忠顺王的脑袋回去...为大辽攻打大宋增添一些兵威之上的彩头...现在看来...
忠顺王妃心里又悲又喜。
喜的是，太上皇来看望自家王爷了，悲的是，自家王爷...从此成了一介废人。
至于耶律云烟，忠顺王妃始终没有放在眼中...夷狄之女不知检点，自从嫁过来之后，王爷没少吃补药。
这个夷狄之女，宛如辽东黑瞎子一样强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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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其乃是辽国大长公主，这一层身份...让她在王府地位特殊，她这个王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现在...
这个夷狄之女，总算是要被太上皇清算。
太上皇也没有多理会，径直走向寝室，挥挥手，忠顺王府的妃子退下。
看着躺在床上，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双眸死寂的忠顺王，太上皇叹道：“你醒了？”
刺客...
何等狠辣？
他的五儿子失去了双臂。
成了一介废人。
他，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父皇。”
本以为会很颓废，会生无可恋的忠顺王，却出奇的平静，出奇的冷静：“您有没有感觉六弟变化很大？”
太上皇愣了一下。
以前天子与他之间关系很冷，但是至少表面功夫还过得去，定省之期，也都去拜见。
后来...
一年到两头看不到人。
越来越冷。
以前的天子，虽然心胸不宽，却也不至于容不下贾珑，就算是容不下...也应该明白，不能这样对待有功之臣。
以前只感觉，天子急功近利。
现在想想...
“再有...”
忠顺王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芒：“九皇子太过于诡异，父皇有没有感受出来？”
“最近，我们皇族死伤惨重，整个文宗皇帝嫡脉，至今只剩下我们父子三人，还有失踪的小七，昏迷的小八。”
“这是有人，要将我皇族屠戮殆尽。”
“这些年，其他皇子，其他皇族唯有九皇子，未曾被刺杀一次，也未曾遇到过任何的危险！”
忠顺王闭上眼睛，声音沙哑：“父皇，何不试探一番？”
“试探？”
太上皇皱眉：“万一弄巧成拙，失手之后，九皇子...”
“父皇。”
忠顺王很清楚，自己的父皇，终究是顾念血脉亲情，也在这一刻怀疑他。忠顺王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儿子，会用这种方式摆脱嫌疑吗？”
太上皇沉默许久：“如何试探？”
对于赵宏，太上皇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直接就已经认定了是赵宏，让皇族文宗皇帝嫡脉几乎死伤殆尽。
“这些年，他那里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也不曾有半点不好的事情传出，这本身就很诡异，一个几岁的娃娃...”
“儿子怀疑其背后有人，父皇安排刺杀，试探一下...兴许会有答案。”
这个方法很蠢。
却...
最直接，最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