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棠紧张地盯着江浔白,他的双目中并无一丝神采,自他瞳孔变了以来,她有两次试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但他连眼皮都没眨。
这个念头一出,一切都变得有迹可查了。入夜后,他给她吃食时都是把吃食放在他前面的地上叫她自己来拿,连她哭了时他都是听见她的抽泣声才发现,她落泪时他分明还没合上眼睛。
只是……
陆青棠有些困惑,夜里他给她盖上披风时是摸着黑尽量放轻脚步一寸一寸挪到她躺着的石床旁么?
江浔白见此事瞒不住了,哆嗦着嘴唇,承认道:“是。”
陆青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叫自己出声,待她情绪平复了些,她才歉意道:“可是因为破阵?可是因为要保护我而受伤了?”
江浔白艰难地摇摇头:“与你无关……”
陆青棠见他连说话都费劲,只好先压下自己心中的无数疑惑,轻声道:“你先别解释了,先好好休息——我扶你坐近些吧。”
说着,陆青棠不由分说地把江浔白扶得离火堆近了些,她又把旁边堆着的柴火丢入火堆中,不过半晌,火焰腾的卷了起来,比方才大了些。
江浔白披着披风,坐在火堆旁,他睁眼盯着前方发呆,但视线中仍是一片黑暗。
他又从怀中掏出几块酥糖,本来要递给陆青棠,又想起陆青棠好似不太喜欢吃很甜的东西,他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颗芝麻糖递给陆青棠,他轻声解释道:“这个酥糖太甜了,我怕你吃不惯,你吃些芝麻糖吧。”
陆青棠接过他手中的芝麻糖,她感觉那把芝麻糖都带着寒意。
江浔白把酥糖塞入口中,甜腻之感瞬间席卷而来,麻痹着他的神经,使他把满身的痛意忽略了些。
陆青棠暗想,他倒是观察得仔细,她对甜度比较敏感,吃不了太甜的东西,和他一起去甜湖斋吃甜品时,她都是挑上一些甜度不高的吃。
陆青棠咬着口中的芝麻糖,感受着酥香和甜香的完美融合,又看向江浔白,只见吃了那块酥糖后江浔白的唇色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虽然还是惨白无比,但至少比方才好了一点。
江浔白虽然看不见陆青棠的神色,但他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这道视线叫他不由得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失礼之举。
怀中温热柔软的触感久久不能消去,即便陆青棠没有说什么,江浔白心底涌起无尽的歉意与愧疚,他怎能在迷糊失神之下占了她的便宜呢?
江浔白认真道:“陆小姐,对不起。”
“啊?”陆青棠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好好休息运功就行,为何要向我道歉?”
江浔白苍白如纸的面上透出一抹红晕,仿佛被人拿胭脂抹了一脸一般,他斟酌着开口:“方才冒犯了小姐,是我的错,我该道歉。”
陆青棠回想了一下,想起江浔白懵懂之时抱了她,她面上一红,所幸,江浔白如今眼睛有恙,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向来对男女之事很大条的她罕见地有些结巴:“这、这个啊,没、没事,你别放在心上。”
江浔白心中闪过一股失落。
她从前也常与人这样么!所以才会如此不在意。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青棠惊慌的声音猛然打断了:“外面!外面有东西!”
江浔白下意识地要起身,却提不起一点儿力气,他一动身上便传来无尽的痛意,他忍不住轻轻地嘶了一声,陆青棠急忙走近按着他的肩头,要叫他先坐着:“你先坐着,洞口还有你的符阵,那些东西估计进不来。”
江浔白不是对自己的符阵没信心,而是时空裂缝中危险重重,他不知道陆青棠口中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听她的语气,她被吓得不轻,可她还是镇定下来安抚他。
江浔白又咬了一颗酥糖,他温声道:“再等等,等今夜过了就行。”
陆青棠紧张地看向洞外,心中暗自猜想,江浔白的意思是过了今夜,他就又恢复原样了么?
洞外月色泠泠之下,有一群发着暗金色磷光的生物正缓缓而来,陆青棠看着那群密密麻麻的东西,只觉心中有些恶心。
对于一个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那群小生物真的很恐怖。
陆青棠有点想骂人,系统给的剧本和她经历的事简直是没什么重合的地方,什么时空裂缝,什么江浔白奇异的病这些在原书里一个字都没提到。
那群发出暗金色光芒的生物靠近了些,陆青棠才看清它们的模样,这一看叫她几乎失声尖叫。
只见它们匍匐在地上爬行,背上长满了暗金色的鳞片,但它们竟长着人类的头,模样可怕,叫陆青棠恶寒不已。
它们一步步爬近山洞,在触碰到洞口的结界时,结界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将其往后震开。
前面的生物被震开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而下一刻,其后方的生物又爬了过来,源源不断,不进山洞不罢休的模样。
它们移动和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宛如什么巨兽在磨牙一般。
陆青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
江浔白已靠着石床闭上了眼,不知是不是被疼晕过去了,陆青棠没有叫醒他。
她透过洞口看着逐渐西沉的明月,再看了看金光正在变淡的结界,从怀中掏出江浔白给她的那沓符纸。
她紧紧地攥着符纸,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守到日出。
时光过得很漫长,漫长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洞口的结界越来越淡,那群数不胜数的生物一下一下撞着结界,陆青棠在爬行声、嘶哑声还有火堆噼啪声中听见了一道极为细微的声响。
陆青棠心中一寒,只见结界上开始出现细密的缝隙,而后结界破碎发出的清脆的声响传入耳中。
完了,江浔白布下的符阵被它们冲破了。
符阵消失后,杂乱无章的声音愈发的明显,陆青棠甚至听见了那些生物在嚼东西的声音。
她抓着符纸,猛地扔向洞口,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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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巨响,符纸在那群生物面前陡然炸开,将它们炸得血肉纷飞,一大股烧焦的味道和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陆青棠侧身干呕。
那么大的动静,江浔白仍旧没醒,看来他真的是疼晕了。
陆青棠以为它们被炸成这样会歇一会再进攻,结果叫她失望了。
那群生物又开始窸窸窣窣动了起来,陆青棠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丢出去的第几张符纸了。
那群东西的尸体堆在一起,有小山那么高,各种各样的气味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陆青棠脸色苍白,后背沁出层层冷汗,她死死地盯着洞口,抓着那逐渐减少的符纸。
她只能依靠这些符纸熬过这一晚,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使用金手指,毕竟还有江浔白在她身边,他随时都有可能会醒来,她不能赌,此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陆青棠疲惫不堪,双手酸痛无比,她面前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熄灭了。
月亮渐渐西沉,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当天边第一束光出现的时候,洞口的那些诡异的生物开始消散,化作粉末,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煞是好看。
陆青棠松了口气,往后倒去,虚脱般地坐在地上。
她这时才有机会看了一眼江浔白,只见江浔白的那头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的睫毛、眉毛也在变黑。
陆青棠觉得很神奇,但她实在是太累了,靠在石床边看着看着就陷入了沉睡。
江浔白醒来时,洞外阳光洒在湖面上,鳞光闪闪的,很好看。洞口却是一片脏乱,地面上有许多火焰烧过、爆炸过的痕迹,这些痕迹无一不是在表示昨夜这里发生的大战,但一具尸体都没有,仅有一些还未完全消失的金色粉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浔白朝旁边看去,只见陆青棠正仰头靠在石床上睡着了,大小姐娇艳粉嫩的衣裳上沾了许多灰尘,还有一些深色的印子,好像是什么液体迸溅上去干涸了一般。
她平日里像只小狐狸一样的脸上也沾上了灰土,像一个脏脏的雪媚娘,分明是睡着了,她却仍旧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江浔白只觉有什么东西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在此刻破土而出,迅速长大,长出繁茂的枝叶,开满了芬芳的花。
他看见陆青棠这副模样,心底无端地生出一阵心疼来,可能是因为他连累了她吧。
江浔白暗自想着。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手即将落到陆青棠脸颊上时,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玉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顿在虚空中,他将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终还是放弃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来,而后收回手,将手垂了下去。
他的目光笼罩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在心中临摹着她的模样,他仿佛看见了少女一边红着眼眶,一边不停地扔着符纸的模样。
她定是怕极了吧。
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护好她,是他连累了她,是他害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