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江泽羽脚步虚浮，塞布瑞娜倒是精神奕奕。
珊迪看见自家主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去楼下给她熬热汤。
江泽羽瘫在三楼客厅的沙发椅上，江小一江小二听见动静从卧室跑了出来。
江小一更憨更好奇，围着塞布瑞娜左闻右闻，江小二更敏感更胆小，直接钻进沙发底下不冒头了。
“这就是你的两只猫……”塞布瑞娜摸摸江小一的头，对方舒服地眯起眼睛。
“和我见过的其他神祇使者不太一样。”
“毕竟是猫嘛。”江泽羽回道。
珊迪带着热汤上来的同时还带了一个消息，“诺拉先生，楼下有人要见您，是一位叫哈伦·罗列的绅士。”
塞布瑞娜凉凉重复一句，“罗列家族啊，去见一见吧，部长说的帮手，不过哈伦是什么鬼名字？”
“罗列家族……我记得是首都的贵族吧。”不怪塞布瑞娜不喜欢他们，首都的贵族自诩皇亲国戚，平等看不起首都以外地区的任何贵族。
若丁顿则是新贵，吃穿住行都要用最新奇最先进的，看不起若丁顿以外的老土贵族。
无产阶级江泽羽对此只有十三个字的评价:老北京正黄旗大战上海主理人。
伽百涅家族则像老牌资本家，每次都能站队成功，□□地度过了好几次改朝换代。
虽然传承了很多年，但没有站到过权利顶端。
不过这也够了，顶端那批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江泽羽也想下去看看，但是她现在满身臭味不宜见人，只得让珊迪先端上茶点招呼。
塞布瑞娜原本不想见，但是路过楼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敲响了二楼客厅的门。
这一层还没有租出去，暂时被用作会客室。
看见哈伦的时候，塞布瑞娜有些惊讶，对方一身黑西装，衣帽架上的黑色礼帽应该也属于他，戴家族传承的手表，一双打理得当的棕色皮鞋，怎么看都是地道的伊尔蓝贵族。
但他却有墨歌国人特有的棕色皮肤。
怪不得罗列家族舍得把他扔进一线调查员的行列。
在那样一个讲究血统传承的家族，哈伦估计过得还不如一些高等级的家仆。
他们伽百涅家族可从来不这样，只有团结才能让家族一直繁盛下去。
比如她的太曾祖父年轻时游历至不知名岛屿，与当地一名土著女性相爱生下孩子。
后面太曾祖母的部落被打败了，太曾祖父才回到伊尔蓝王国。
都这样了，伽百涅家族还是接纳太曾祖父母，将家族生意交给他们打理，代代相传，传到了塞布瑞娜手里。
虽然她只有一部分。
不过没关系，等她在调查科混出名堂后，家里人知道她的能力自然会把更多东西交给她。
最先把自己拾掇干净会客的是江泽羽，她看到哈伦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这正黄旗怎么还是个棕色人种。
“你好，艾利克斯·诺拉。”江泽羽礼貌问话。
“哈伦·罗列。”
“详细事宜等巴里斯和塞布瑞娜到了一起讨论吧。”
“好。”
江泽羽并不善于找话题，哈伦懒得找话题，场面很快冷了下去。
于是她拿起昨天在书柜底下找到的另一本《百万新娘艳情史》看了起来。
结局是屎不妨碍前面好看，江泽羽把后面都撕掉了打算自己补个结局给自己看。
反正在这个年代很无聊，总得找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干。
哈伦一直偷偷观察江泽羽，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到底厉害在哪里，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伽百涅家的两位孔雀一直到两个小时后才出现，江泽羽已经开始给《百万新娘》写新的结局了。
互相问好后，哈伦说，“明天就是春日疗养院的纪念活动了，我想问一下该怎么配合你们。”
“李老头请了很多神秘学者，就算是我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贸然带你进去恐怕有危险。”巴里斯看到这些正黄旗就没好气，更别说他是罗列家族的人。
哈伦早就猜到事情没那么顺利，于是他又问，“我可以负责接应，来商量一下路线吧。”
“说到这个，昨天李博士送来了一份邀请函，我还没来得及看。”江泽羽拉开房门，大声呼唤珊迪的名字，并让她把邀请函拿过来。
巴里斯冷眼瞥着哈伦，哈伦回以同样的眼神。
塞布瑞娜拿出地图，“春日疗养院位于珍珠海附近，距离最近的灰熊车站有十几公里，我们可以骑马离开，或者走上几个小时。”
“十几公里要走几个小时啊。”江泽羽想想人都麻了。
“短短七八个小时而已，脚步快点五个小时足够了。”塞布瑞娜语气信心满满。
“你们撤退的时候有多少人追？”哈伦问道。
“谁追我们？我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江泽羽信誓旦旦，“悄悄地去，悄悄地走。”
在她看来这件事没有多危险，疗养院里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真跑起来谁追得上他们几个年轻人。
况且春日疗养院靠海，他们到时候偷辆小帆船也能跑——前提是那里有小帆船。
他们前几日就讨论过疗养院的事情，疗养院占地面积极广，前面是大海后面是森林，和春田精神病院一样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们只能制定一个简略的计划，到时候三人凑近一点见机行事。
李博士已经被江泽羽忽悠住，相信世界上有‘时间消失神’，江泽羽会被捧为座上宾，再加上刚刚拿到的卡尔坦面具，说不定还会让她当仪式的祭司。
塞布瑞娜经过几日练习和圣甲虫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她预测今晚之后就能知道圣甲虫的具体用途了。
四人又讨论了一个小时，订好计划后一起去对面吃了顿午饭才散开。
……
江泽羽婉拒孔雀兄妹的邀请，拿着那张杰克的寻人单前往鲜花街15号，这是若丁顿的一处高级公寓，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小中产阶级。
比如医生，银行家，有名的作家等等。
她要去找杰克的家人。
昨晚江泽羽没有梦见杰克，或许是酒精的影响，她要去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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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的母亲看上疲惫又憔悴，眼睛通红肿胀，脸颊因为连日不断地流泪出现一道道皲裂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鲜红的嫩肉。
“这位好心的先生，你看见我家杰克了吗？”
江泽羽点头，干脆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我拥有和死者沟通的能力。”
女人当即崩溃痛哭，“是不是……是不是他杀死了我的孩子！？”
江泽羽立马想到在梦里看见的中年男人，描述出他的长相后，女人哭得更加悲伤，“我知道，我就知道是他，他一直不喜欢杰克……”
“很遗憾，他或许伤害过杰克，但并不是杀害杰克的凶手，这其中牵扯到了神祇与邪教徒。”
江泽羽看见他的眼神后连忙说，“杰克是个好孩子，没有加入邪教，他被害了。”
“是不是……黑乌木的悼念会？”
江泽羽缓缓点头，“请问您知道什么吗？”
“丝绸剧院的事情我们都听说过，我劝过他不要去，但是他说黑乌木是他一生的救赎，结果……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哭得伤心，不过她很快缓过来，擦干净眼泪继续说道，“他认识白珍珠和黑乌木，他们经常在丝绸剧院后面的一个小公园里偶遇，那个公园连名字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人去，但是白珍珠和黑乌木很喜欢去那里练声。”
江泽羽问清楚公园位置后又说，“杰克在我的梦境中总是拿着一块红丝巾，他会把丝巾缠在脖子上，似乎想杀死自己，不够每次都会被我拦下……”
“红丝巾……那是我丈夫送给他的，他不是我丈夫的亲儿子。”
“还有一栋小小的别墅，到处都是大雪，杰克坐在长椅上……”
江泽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那是我丈夫的老家，他经营不善，庄园已经卖给我哥哥了。”
女人的神色逐渐阴狠，但她什么都没说，礼貌地下了逐客令，江泽羽本想麻溜滚蛋。
但是她没忘了自己来是为了送走杰克，于是她拿出纸扎人纸扎马车纸扎三层大别墅。
在一个没有殡葬店的世界，这些东西废了她很大一番功夫。
“夫人，我几年前游历东方，知道一种祭奠亡灵的法术，您也想让杰克安息吧。”
安息不了她只能等春日疗养院的事情结束后再去杰克老家做一场法事了。
离开杰克家后，江泽羽叫了辆马车前往丝绸剧院。
站在剧院门口，江泽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个年代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拍下来问问塞布瑞娜多好。
她什么都知道。
具体要说的话，没那么鬼气森森了，是因为黑乌木的灵魂已经离开的原因吗？
江泽羽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径直朝旁边的小巷拐去，走到尽头看见一堵墙，墙前面拉了黄条，还有‘禁止入内’的牌子。
她移开牌子，踩着垃圾箱翻过围墙，入目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因为很久没打理过草木茂盛，正中央有一个小土包。
“啧，有铲子就好了。”
“我这有。”
“谢谢啊。”江泽羽接过铲子，缓缓抬头，怎么看见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