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赎买司”的生意,进行得如火如荼。
短短半个月,萧何和贾诩联手,就从京城各大世家手里,榨出了超过两千万两白银,以及海量的田产、商铺、矿山。
泰昌王朝那空得能跑马的国库,一夜之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充盈。
拿到钱后,我立刻让萧何开始着手处理战后事宜。
首先,是抚恤。
所有在京城保卫战中牺牲的将士,按照最高标准的三倍发放抚恤金。他们的家人,由朝廷供养,子女可以免费进入官学读书。
所有伤残的将士,同样给予重赏,并安排进入新成立的“荣军院”,由朝廷负责他们的后半生。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军队,士气为之大振!
自古以来,当兵的都是苦哈哈,卖命的钱,能拿到手就不错了,死了残了,更是无人问津。
何曾有过如此优厚的待遇?
一时间,“为瑞王效死”的口号,响彻了京城的每一个军营。
我心里明白,这钱,花得值。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光是靠精良的武器和严格的训练,更重要的,是军心。
我要让每一个为我卖命的士兵都知道,他们流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的身后,有我和整个朝廷,为他们撑腰!
其次,是重建。
战争摧毁了京城的大量民房和设施。我下令,由工部牵头,户部拨款,立刻开始重建工作。
同时,在城外设立粥棚,安抚那些在战争中流离失失所的百姓,保证他们有饭吃,有衣穿。
一系列的举措,让战争的阴霾,迅速从京城上空散去。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
走在街上,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系统面板上的信仰值,正在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向上飙升。
民心,可用。
然而,就在京城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候,一股暗流,也开始在民间涌动。
“王爷是好王爷,可那些贪官污吏,就这么花钱把命买回去了?”
“是啊!王安康贪了八百多万两,害得我们守城的将士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就这么关在牢里,太便宜他了!”
“还有那些准备开城投降的卖国贼,都该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这些议论,通过锦衣卫的渠道,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我的案头。
我看着这些情报,陷入了沉思。
贾诩坐在我的下首,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文和,你怎么看?”我问道。
贾诩缓缓睁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主公,民怨,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现在,这水,快要开了。”
我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该杀人了?”
“是。”贾诩的回答,简单而直接,“‘赎买司’的钱,我们已经拿得差不多了。那些关在天牢里的大鱼,比如王安康,朱承泽之流,他们背后的家族已经被榨干,留着他们,价值已经不大了。”
“但是,他们活着,就是民怨的焦点。杀了他们,固然可以平息一时的民怨,但也会让那些已经交了赎金的世家,人人自危,觉得我们言而无信,可能会引起反弹。”
贾诩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这也是我一直在顾虑的问题。
如果我现在就把王安康他们杀了,那之前交了赎金的家族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朱平安说话不算话,今天能杀王安康,明天就能杀他们。到时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可能又要生乱。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我问道。
贾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属于“毒士”的阴冷弧度。
“主公,我们不妨,演一场戏。”
“演戏?”
“没错。”贾诩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杀人,但不能杀那些‘交了钱’的。我们可以挑一些人出来杀,杀那些‘没交钱’,或者‘交不起钱’的。”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你是说,从那些罪臣里,挑出一批官职不大,家底不厚,但民怨又极大的小角色,拉出来,公开处斩?”
“主公英明。”贾诩抚掌笑道,“如此一来,有三利。”
“其一,杀了人,见了血,可以有效地平息民怨,彰显朝廷法度,让百姓知道,犯了罪,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其二,我们杀的,是那些‘交不起钱’的。这会让那些‘交了钱’的世家,感到庆幸。他们会觉得,自己的钱没有白花,是真的买回了一条命。这样,他们非但不会反弹,反而会更加老实。”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贾诩的眼中,闪烁着精光,“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把‘罪臣赎买’这件事,从暗地里,摆到明面上来。我们可以昭告天下,凡是罪大恶极,民怨沸腾者,一律严惩不贷!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那些罪行较轻,有悔过之心,且愿意以家产报效国家者,可酌情从轻发落。”
“这样一来,‘花钱买命’,就成了朝廷公开的,合法的政策。我们以后再做类似的事情,就有了法理依据,名正言顺!”
听完贾诩的毒计,我忍不住拍案叫绝。
“好!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杀人,诛心,还要为自己立一座牌坊!
这贾诩,真是把人心算计到了骨子里!
“就按文和说的办!”我立刻拍板,“这件事,你和萧何,还有刑部的秦乐文,一起去办。拟定一个名单出来,要杀谁,怎么杀,都要做出章法来。”
“记住,这场戏,一定要演得漂亮!我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到朝廷的决心,也要让那些世家大族,都看明白我的规矩!”
“属下遵命。”贾诩躬身应道。
三天后,京城午门外,人山人海。
数十名锦衣卫,押着十几个戴着镣铐,披头散发的囚犯,走上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行刑台。
刑部左侍郎秦乐文,亲自担任监斩官。
他走上高台,拿起一份卷宗,用洪亮的声音,宣读着这些囚犯的罪状。
“罪臣,原仓部主事赵德全,战时哄抬粮价,囤积居奇,致使城中百姓易子而食!罪大当斩!”
“罪臣,原城门校尉孙立,战时玩忽职守,私开城门,意图引敌军入城!罪大当斩!”
“罪臣……”
秦乐文每念完一个人的罪状,底下围观的百姓,就发出一阵震天的怒吼。
“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狗官!不得好死!”
当所有罪状宣读完毕,秦乐文拿起监斩令牌,看了一眼天色,猛地往地上一扔。
“午时已到,行刑!”
手起,刀落。
十几颗人头,滚落在地。
鲜血,染红了午门前的广场。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王爷千岁!王爷英明!”
“杀得好!杀得好啊!”
百姓们积压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而那些混在人群中,悄悄前来观望的世家管事们,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他们心中,再也没有了半点侥幸。
他们庆幸,自己交了钱。
也恐惧,那个端坐在瑞王府深处,主宰着他们生死的年轻王爷。
这一日,京城的血,流得不多。
但这一日的血,却比太和殿那天的“斩了”二字,更让人心惊胆战。
因为,它立起了新的规矩。
一个用金钱和鲜血,共同铸就的,属于朱平安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