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山脉的夜,大营内,篝火跳动,映照着一张张醉醺醺的脸。袁虎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里面传出粗野的笑声和女人的尖叫,与帐外巡逻士兵的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天,他过得比在京城当禁军统领还要滋润。
没人注意到,几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越过了营地的鹿角和壕沟。他们动作轻盈,落地无声,巡逻的哨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被扭断了脖子,拖入黑暗之中。
李元芳和他麾下的锦衣卫校尉们四散开来,像一群经验丰富的猎人,开始清理外围的固定哨和流动哨。他们的目标明确,手法利落,链子刀在需要时无声飞出,精准地缠住目标的喉咙,轻轻一绞,便带走一条生命。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夜风吹过。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独自一人,闲庭信步般走向守卫最森严的中军大帐。正是曹正淳。他没有隐藏身形,但帐前的两名亲卫却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帐内,袁虎正将一杯美酒灌入怀中抢来的民女口中,肥硕的脸上满是淫邪的笑意。他丝毫没有察觉,一道影子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曹正淳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指风精准地打在袁虎的后颈昏睡穴上。袁虎身体一软,醉倒在桌案上,怀中的女子惊恐地抬头,却被曹正淳另一指点晕过去。
曹正淳没有立刻下杀手。他环顾帐内,看着那些随意堆放的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开始动手,像一个正在布置舞台的伶人,将一箱箱金银打开,散落在袁虎的身边。他又将那些抢来的女人衣物撕碎,扔得到处都是,最后将那名昏迷的女子摆出一个挣扎过的姿势。
一切布置妥当,一个因为分赃不均而引发的血腥内讧现场,完美成型。
做完这一切,曹正淳的身影消失在帐篷的阴影里。片刻之后,营地的东侧,一个声音凄厉地划破夜空,那声音模仿的是袁虎一个亲信百户,充满了惊恐与贪婪:“袁将军被杀了!是一营的王八蛋干的,他们想独吞财宝!”
话音未落,营地西侧,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模仿的是另一个营的军官:“放屁!明明是你们虎威营下的手!弟兄们,抢回将军的财宝,为将军报仇!”
这两声呐喊,如同两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这些所谓的士兵,本就是京城的兵痞油子,被袁虎纵容着烧杀抢掠,早就养肥了胆子,也积攒了无数的矛盾。财宝的诱惑,加上平日的积怨,让所有人的理智瞬间崩塌。
“呛啷!”
不知是谁先抽出了刀。
“杀!”
离得最近的两个营头,几乎是立刻就红了眼,朝着对方猛冲过去。混乱如同瘟疫,迅速蔓延了整个大营。士兵们为了抢夺想象中的财宝,为了发泄被压抑的怒火,开始疯狂地自相残杀。
李元芳和锦衣卫们在混乱中穿行,他们是黑暗中的死神。他们的目标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个个试图站出来维持秩序、弹压哗变的军官。一名都尉刚刚拔刀,想喝令部下停手,一条铁链便从黑暗中飞出,缠住他的脖颈,将他拖入人群,瞬间被乱刀砍死。
链子刀在黑夜中飞舞,每一次飞出,都意味着一个指挥节点的瘫痪。没有了军官的约束,这群士兵彻底化为了野兽,整个营地变成了一个血腥的修罗场。
袁虎就是在这种震天的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中醒来的。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冲出大帐,然后,他看到了人间地狱。
他的军队,那支让他引以为傲的军队,正在自相残杀。火光映照下,到处都是挥舞的刀剑,飞溅的鲜血,和倒下的尸体。他最信任的几个部将,正带着各自的人马,杀得血流成河。
“住手!全都给本将军住手!”袁虎惊骇欲绝,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然而,他的声音在数千人的喊杀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缓缓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带着一股让人从骨子里发寒的气息。
“袁将军,别喊了,他们听不见的。”
袁虎猛地回头,看到了曹正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是你!是你搞的鬼!”袁虎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抽出腰间的佩刀,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究竟是谁?!”
“咱家,送你上路的人。”曹正淳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地狱的判词。
袁虎虽然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毕竟是禁军统领,有些武艺在身。他怒吼一声,挥刀砍向曹正淳。
然而,在曹正淳面前,他的挣扎是那么的可笑。曹正淳甚至没有动用兵器,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便轻描淡写地夹住了袁虎的刀锋。天罡童子功的内力一吐,精钢打造的佩刀寸寸碎裂。
袁虎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
曹正淳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袁虎的心脏上。“你可知,你最大的罪过,不是残害百姓,不是贪墨军饷,而是……你不该打着瑞王殿下的旗号,去玷污他的名声。”
话音落下,曹正淳的手掌已经印在了袁虎的胸口。袁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感觉到一股至阳至刚的内力冲入体内,他全身的骨头,从胸骨开始,一寸寸地被这股霸道的力量碾成粉末。他在极致的痛苦和无边的恐惧中,软软地瘫倒在地,变成了一滩烂泥,最后被曹正淳一脚踢入乱军之中,伪造成被乱兵砍杀的模样。
当黎明的微光刺破黑暗,大火渐渐熄灭。营地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曾经不可一世的五千禁军,就这么在“内讧”中,全军覆没。现场找不到任何一个外人袭击的痕迹,只有贪婪与背叛留下的罪证。
不久,一名李朔派出的探子快马赶到现场。当他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时,震惊得几乎从马上摔下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回镇南军大营,将所见所闻禀报给李朔。
李朔听完汇报,手脚一片冰凉。他摊开桌上朱平安派人送来的第二封密信,信上的字迹仿佛带着一股魔力。
他无法想象,那位看似温和的六皇子,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