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库房里,霉味与墨香混杂,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萧何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朱平安走上前,萧何已在此不眠不休翻阅了整夜,驳回了十几处看似可疑实则无关紧要的账目后,才从角落一册无人问津的旧档中,找到了这惊人的一页。他的目光落在萧何指着的那一页泛黄的纸张上。
这是一份三年前的支出总账,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坤宁宫修缮款,一百二十万两。”
寥寥数字,再无其他。
没有详细的物料清单,没有工部的核验印章,甚至连经手人的签名都潦草得像一道鬼画符。
“殿下,一百二十万两。”萧何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数目,足以在京城建起十座六皇子府。而修缮宫殿,每一笔开销都应有工部、宗人府的多方勘合,账目清晰到每一块砖,每一片瓦。可这笔钱,就像滴入大海的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朱平安的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感受着纸张下隐藏的惊天秘密。
坤宁宫,那是当朝皇后的寝宫。
而皇后王氏,不仅是太子朱承泽的生母,更是权倾朝野的五大世家之一,王家的嫡女。
这个发现,已经超出了贪腐的范畴,变成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怀英,你怎么看?”朱平安的声音很平静。
狄仁杰捻着胡须,走上前来,只看了一眼,眼神便陡然锐利起来:“此事,绝非贪墨那么简单。国母寝宫的修缮,关乎国体颜面,其规制之严,远超其他宫殿。如此巨款,账目却如此粗疏,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刻意掩盖这笔钱的真正去向。”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此事若牵扯到皇后娘娘,便不是案子,而是足以动摇国本的风暴。”
贾诩地补充道:“一场能将我等所有人淹死得无声无息,还能让王家名正言顺‘清君侧’,将太子提前扶上位的风暴。到那时,殿下,你我便是第一批被清洗的枯骨。””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典韦,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不就是修个房子吗?怎么就动摇国本了?”
贾诩瞥了他一眼,阴恻恻地开口:“这动的不是房子,是龙椅的根基。”
朱平安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他转向一直沉默的陆柄:“陆柄,我给你一天时间,动用你所有的力量,去查一件事。”
“三年前,坤宁宫,到底有没有进行过大规模修缮。”
“遵命!”陆柄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一夜未眠。
第二天傍晚,陆柄的身影再次出现。他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殿下,属下查明。三年前,坤宁宫内外,别说大规模修缮,就连一块瓦片都没换过。”
“但是,”陆柄话锋一转,“属下查到另一件事。就在那笔修缮款批下的同一个月,皇后娘娘以‘为陛下祈福’为名,离宫前往城外皇家道观‘青玄观’清修,足足三个月,方才回宫。”
一瞬间,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假的修缮,真的离宫。
消失的巨款,皇后的行踪。
答案,已呼之欲出。
那笔钱,根本不是用来修宫殿的,而是被皇后以修缮的名义套取出来,用于她离宫三个月的秘密活动。
“嘶——”饶是萧何这样沉稳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在拿整个王朝的安危做赌注!
贾诩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危险交织的光芒,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而狄仁杰则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这盘棋,太大了。对手是国母,是太子,是庞大的王氏家族。走错一步,朱平安和他手下这支刚刚组建的团队,便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朱平安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感到了一丝棘手。
贾诩的计谋,狠辣有余,但对上后宫与世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容易留下痕迹。狄仁杰断案如神,可这是皇室家丑,讲的不是法理,而是权力与人心。
要查清这种牵扯到后宫、世家、陈年秘案的浑水,他需要一个更专业的人。一个既懂权谋,又深谙世家门道与人性的顶级人才。
他的脑海中,那刚刚解锁的“特殊人才”召唤权限,开始变得无比诱人。
【叮!宿主当前信仰值:24287点。】
【是否消耗信仰值,进行召唤?】
就在朱平安准备下定决心之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食盒。
“殿下,娘娘派人送来的宵夜,还有一封信。”
朱平安有些意外。他那位在众人眼中只知礼佛诵经的母亲,除了嘘寒问暖,极少干涉他的任何事情。
他打开食盒,一股温润的甜香扑面而来,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羹汤的白瓷碗下,压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笺。
朱平安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清秀却风骨暗藏的字迹。
“后宫水深,行事务必小心,切勿触碰‘王家’逆鳞。”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逆鳞?”典韦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王家是条龙不成?俺老典一拳头下去,管他正鳞反鳞,都给他掀了!”
贾诩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弧度,瞥了典韦一眼:“典将军,这龙鳞可不是用拳头能掀的。它长在心口,一碰就要命,而且是两边都得要命。”
萧何与狄仁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一句“逆鳞”,便将此事的凶险程度,拔高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这不再是查案,而是踩在悬崖的边缘,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朱平安拿着纸条的手,纹丝不动。
他仿佛能透过这简短的十几个字,看到母亲在灯下书写时那凝重的眼神。这不像警告,更像是一种划定禁区的宣告。
这句警告,是单纯出于母子关怀,劝他知难而退?还是她已经洞悉了一切,在用这种方式,隐晦地告诉他,这块“逆鳞”,既是最大的凶险,也是唯一的破局点?
一瞬间,朱平安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
他看着眼前的烂摊子,消失的百万白银,秘密离宫的皇后,虎视眈眈的太子,深不可测的王氏家族,以及母亲这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这一切,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笼罩其中。
这究竟是太子最大的命门,还是一个为他朱平安量身定做的,足以将他彻底吞噬的致命陷阱?
朱平安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看着它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缕飞灰。
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既然已经入局,那便索性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我要进行特殊人才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