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间,面上惊喜交加的,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成了?
这么快就成了?
不仅法子成了,连样品都备好了?
这这这……县太爷这手段,莫不是真乃神仙转世?
窃窃私语声渐起,还愈来愈响。
“县太爷这话啥意思?那肥……真弄出来啦?”
“不能吧?这才几天?先前不是说最少要十五日吗?”
“也没见县城里挖池子啊,这肥哪儿来的?”
王族老也怔在原地。
这些日子他没少留心县里的动静,别说挖池子,连个像样的坑都没见人掘过。
这肥……难道真是从天而降的不成?
李景安负手而立,唇边含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幸亏有模拟实验室,否则今日还真要下不来台。
他徐徐开口,声音温润清朗,却依旧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
“不瞒各位,自本官得知将赴云朔任职,便多方探问,早知此地地瘠民贫、农事艰难。”
他顿了顿,眼睫一眨,面上闪过一丝浅浅的无奈来:“那时,虽不知县里地质,却也知晓些肥料改土之法,因此私下里早已开始试制此肥。”
“那日在村里提起时,已有七八分把握,只是未细想时日不足这一层。”
“经王皓轩那么一番提醒,这才有所大成。”
他说着,朝木白递去一个眼神。
木白会意,转身自车架取来一只陶土罐子。
罐子不大,他单手托着,稳稳当当。
李景伸手欲接,木白却侧身一让,轻巧避开。
他眼风掠过县太爷微颤的指尖和泛白的面色,语气平淡:“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这罐子若摔了,你怕是又要不眠不休熬上两天,企图补做一罐。”
李景安摸了摸鼻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又掺杂着几分心虚。
这木白,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不过就是两日未合眼,一得出成果就急着赶来王家村么?值得这么记仇,连话都阴阳怪气起来了。
他不过是稍微不顾身子了些,可民生大事,岂容耽搁?
他这般拼命,不正是为尽父母官之责?
李景安哼哼着刚要反驳,目光却落在木白那张紧绷着、眉眼间难掩担忧的脸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好像……确实没把木白的挂念放在心上。
算了,不过是被怼了一句。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更何况,他此刻手脚发软,确实难保能拿稳这罐子。
虽说还有一个备用的就放在车架上,可那模拟实验室还没开放呢。
一次试用结束立刻就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放呢。
这两口罐子实在珍贵,浪费任何一个都能让他肉疼三天三夜。
李景安暗自叹气,认命似的走上前,就着木白的手,轻轻拍了拍罐壁,扬声道:“此物,便是本县先前所提,经深度腐熟之肥。”
他掀开泥封,将罐口微倾,示与众人。
前排的人抻长脖子望去,只见罐内盛着浓稠的深褐色浆液,正咕嘟咕嘟冒着细密气泡,却无半分秽臭,反透出一股湿润的泥土的气息。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罐子里的肥果真与县太爷早先描述的一般无二!
原来县太爷真没说谎!
这世上果真有这样的肥料!
王皓轩不由蹙紧眉头,心下惊疑不定:这李景安,竟真做成了?
王族老也是震惊不已,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强压惊讶,问道:“敢问县尊大人,这肥……该如何施用?”
李景安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这个……
他偷瞄了一眼被木白稳稳托着的罐子,咽了口口水。
模拟实验室出品的,都是经过浓缩后的精品,符合试验标准,却不一定符合使用标准。
这样的产品若是想安全投产,须得兑水稀释百倍方能使用。
可若如实相告,待日后挖掘土池大规模沤肥时,又该如何解释那无需稀释的关窍?
李景安思考着,不自觉地微微压下眉尾,嘴角轻轻一撇,露出些许为难又委屈的神色。
正当他迟疑之际,木白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般大一口缸,最终只得这点东西,能直接浇地?”
李景安眼中倏地一亮,心下顿时安定了大半。
还好,木白开了口,给了他下台阶的机会。
他唇角弯起,露出一抹狡黠灵动的笑容,顺势接口:“自然不可。”
“这罐子里的肥并非实肥,而是浓缩精华,需兑水稀释百倍,方堪使用。”
他顿了下,转向王族老,笑问,“老人家,不知村中可有喷壶?”
王族老一愣,满脸困惑:“喷壶?那是何物?”
李景安闻言,面上不由露出惊异之色。
他着实没想到,这在游戏背景介绍里早已出场无数,形同寻常的喷壶,在云朔县竟也无人知晓。
这县,比他想的还要穷一些。
李景安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那壶看着简单,可三言两语实在是描述不清楚。
他略一沉吟,转而向王族老道:“有纸笔么?”
王族老似乎早就料到了李景安需要,朝身边的栓子使了个眼色,栓子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取了来。
李景安执笔,略加思忖,便手腕悬动,在纸上欻欻几下勾勒出一个物件的形状来。
“老人家请看,此物名为喷壶。”
李景安将图纸递给王族老。
王族老接过纸张,眯着眼仔细端详。
只见那纸上画着一个形似硕大花苞的壶身,肚大而圆,容量瞧着不小。
壶颈细长向上延伸,顶端并非寻常的盖子,而是一个带着一个长长杆子的盖子。
壶身左侧巧妙地收成一个扁平的、布满细密小孔的莲蓬头般的物件。
壶身右侧还连着一条弯曲的手柄杆。
“这……敢问县尊大人,这不就是那酒壶么?就是壶嘴儿不大一样哇!”王族老捻着胡须,眉头微蹙的问。
他倒是见过类似的品,甚至家里还有一个。
前些年那跑路的县太爷时常下来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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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就要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哩。
他身为族老,着实不愿意叫其他人受了苦累,便咬牙买了这个。
哪曾想,这玩意儿刚买了来,那县太爷就跑了,这壶也就空置到了现在,无人问津了。
没想到新来的县太爷竟将它画了出来,只是壶嘴儿不大一样。
这县太爷莫不是渴了,也想喝一壶了?
王族老想到这儿,打了个哆嗦,立刻觑了李景安一眼。
使不得,可使不得哇!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口酒,只是县太爷这身子骨……
李景安见状,赶紧从旁解释:“这壶不是酒壶,而是喷壶。”
“虽然形状看着类似,但壶嘴形制不同,用处便大不相同。”
他说着,伸手点了点那莲蓬头的位置,“施用稀释后的液肥时,以手压动这上边的推杆,壶内肥水便受挤压,自这小孔中喷洒而出,化作万千细密水雾,可均匀覆盖于作物叶面及根茎周遭。”
“较之瓢泼桶浇,既可省却大量肥水,避免浪费,又能使滋养更为均匀透彻,尤其利于幼苗嫩叶吸收,不至因水势过猛而伤及稼穑。”
王族老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经营田地大半生,哪儿还能不明白这里头的妙处?
立刻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激动:“妙啊!县尊大人这壶着实妙啊!”
“若是用此物来伺候那几畦精心培育的菜苗,或是给后山那片怕涝的药草追水,岂不是正好?”
“以往用水瓢,总是不匀,力大了还冲坏苗根!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越说越欣喜,仿佛已看到细密水雾滋润禾苗的景象,当即转头高声吩咐族中子侄:“快!立刻拿着这图样,去找村里最好的泥匠李老五,就用好陶土打造,务必做得严密……”
李景安赶紧打断:“万万不可!此壶用于追肥!当以生铜打造。”
“若用陶土,罐内土壤会自城肥体。深度腐熟的肥料会在其中二次发酵,生成气体,从而自体爆炸,伤了执壶之人!”
李景安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尽是骇然。
壶会自爆?
这这这……
若真是如此谁还敢用?
王族老脸上的兴奋也随着李景安的警告凝固在了脸上。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手里的那张纸,嘴唇怯蠕了半晌,终究是一声长叹。
铜,那可是实打实的钱啊!
试问,谁敢用这玩意儿来造一个喷壶呢?
这若是叫别人知道,可是满门……
不!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啊!
届时,整个村子都不在了,还谈什么改土种地,吃饱穿暖哩?
“大人,您这法儿虽好,可这生铜……”王族老擦了擦额角被生生吓出的汗珠儿,试图让话听着委婉些,“老头子实在是弄不到哇!”
李景安微微一笑,“若是做,自然是生铜最佳。”
“可这壶只适合于肥料稀释后的喷洒。而建池自发酵的肥是可以直接使用的,若真做了,岂不是浪费?”
“只一次,敢问老人家家中可有类似的壶形的容器?本县愿以二十文钱购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