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安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厚重的蓝皮大部头,指尖带着点微颤,直奔“萝卜苗”的条目。
目光贪婪地扫过书页,他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也烟消云散。
书页上,关于萝卜苗的一切,详尽得令人咋舌。
“萝卜苗,家常春日野菜,茎叶鲜脆微甜,凉拌最是爽口。它性喜光照,常生于向阳的山坡地头、树林稀疏的边缘地带,疏朗见光处最佳。”
“土质偏爱富含腐殖质、稍带酸性的沃土。若在贫瘠的沙地栽种,必须混入大量腐熟的堆肥与细土保根固壤。底肥要足,水分也务必充沛。”
“野外寻觅,首要看叶形。萝卜幼苗的叶片匙状或卵圆,边缘有细小的锯齿,叶脉在叶背尤为清晰凸起。幼株簇拥紧贴地面生长,如同平地托起的一座小巧莲台。”
“主根细长,色泽白中透淡黄,侧根则稀疏外展。挖掘时务必深入,小心谨慎,莫要损伤那细弱却关键的主根。”
“倘若需要移栽,切记连根带土完整掘起。土坨须尽量包裹保护好主根及健壮的侧根。栽入新土后须细心压实根部周边土壤,然后浇透定根水。”
而字旁所附的三幅绘图,将这萝卜苗的形状、叶子的筋脉、甚至细弱的根系,都描画得纤毫毕现!
李景安大喜过望,这不正是他急需知道的知识点么!
他立刻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一幅图一幅图地揣摩。
来回反复看了足足三遍,直到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
真好!
李景安的脸上漾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等会儿见到他们,就能把这些关键处一一说个分明了。
木白端着一碗清水推门进来。
他抬眼看见李景安非但没躺下休息,反而捧着那本显眼的蓝皮厚书看得入神后,眉头紧皱。
“不是让你静卧休息吗?”木白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悦。
他几步走到炕边,眼角的余光扫过李景安之前泛红的脖颈后,略微松了口气。
先前还红肿滚烫的皮肤,此刻红晕已然褪尽,肿热尽消,只余下正常的肤色。
李景安闻声睁开眼,笑了起来:“木白,你担心过头了,我没事儿。”
“红成那样也叫没事?”木白忍不住反问。
李景安愣了一下,这才记起自己上因为什么被拉来的,愈发显得无奈了。
他指了指自己光洁的脖子,试图打消对方的顾虑。
“若是要犯病的前兆,会消的那么快么?”
“刚才就是日头晒着,有点燥热而已。”
木白皱了皱眉。
确实。
先前若是发病导致的红晕着实没有消散的这么快的。
只是,这人的身子骨太弱了,他不得不防着点,万一就那么轻飘飘着倒下去了呢?
木白“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粗陶碗递过去:“喝水。”
李景安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
清凉的水流下喉咙,精神似乎也随之一振。
他随手将碗放到炕沿,掀开盖在腿上的旧棉袍就要下地:“走了走了,时间不等人。咱们赶紧召集人手,上山找苗儿去。”
木白却像一堵墙似的挡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他肩膀上,力道不大,却稳稳的将他推坐回炕沿。
“又要做什么?”木白皱着眉,声音低沉,语气听着就不高兴,“出来奔波这半日了,你该好好歇着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大家都不识得那苗,此刻上山也是白费力气,不如等它新长出来,再由着翘翘起采。”
李景安却道:“可我真的认识!清清楚楚!我没说谎的必要。”
“而且,这苗儿不比别的,若是用叶子必定种不活。需要将根也一并移出来。”
“翘翘那点点大的岁数,哪里会懂这些?还是我去方便些。”
木白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
一个自称“不通农务”的人,转眼就认得山间野草了?还突然就懂了如何移栽植物?连根系如何寻出都清楚了?
这实在令人难以取信。
他忽然瞄见了被李景安藏于身后的蓝皮册子,心念一动。
第二次了。
似乎每一次他看完这蓝皮册子都能多处一箩筐的主意?
也不知道这书里都有什么。
虽这么想着,但木白实在对这书籍册子没什么兴趣,他只问李景安道:“你确定?”
李景安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确定!”
“不后悔?”
“不后悔!”
木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唇,点头道:“等着。”
随即转身出门去了。
不多时,土屋里就挤满了乌泱泱的壮实小伙子。
木白凑到了李景安道身边,拖着他忽然有些摇摇欲坠的后腰,轻声道:“这些都是王族老特意挑选的探路好手。”
那语气里有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李景安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他一时急了,竟然忘了人在地里劳作久了会出汗这件事。
这一屋子壮实小伙子凑在一起,那几乎拧成一股绳的气味险些将他熏晕过去。
李景安无奈极了,他如今的身子,可真是虚弱的可以,连这点冲击都撑不住了。
还有木白,他明知道有这种事,还不提前说一声。
大家伙儿拘谨的扎堆儿在一起,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景安,有些好奇他这般急躁的将大家伙儿招呼来是做什么。
王族老也跟着来了,见李景安一副虚弱的模样,心中惴惴不安。
“这又是怎么了?”王族老想着,“先头木小伙儿来不是说了么,人已经好些了。”
“难道,他们城里人的好些就是这般模样?”
李景安可不知道王族老者向什么,但见王族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连声安抚:“老人家放心吧,我已经大好了。”
王族老可不敢接这句,只一个劲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李景安笑了笑,他先是要了笔墨纸砚,手持着狼毫,在纸上刷刷画了几笔后,才将笔搁置在笔架上。
“把各位叫来,是想跟各位说一下我们要找的‘萝卜苗’的模样。”
他说着,示意木白将纸传下去。
“萝卜苗儿喜欢长在向阳的山坡上,特别是林子边上那种半阴半阳、土比较松软的地方,常常和这种锯齿边的野草或者这种开小蓝花的藤子挨在一起……”
一张张画好的图在汉子们手中传阅。
起初还有人小声嘀咕,待看清那纸上的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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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叹。
“我的老天爷……”
“神了!真神了!”
“这……这画得也太真了!跟长在地里一个样!”
“连根儿都画出来了!大人您这手绝了!”
“原来长这样!旁边还有这个草……对对,我见过这种草!”
这位看似风吹就倒的县太爷,不仅认得草,还画工了得哩!
这才几笔哇,就把那几根草的精气神全画出来了,比他们亲眼看着描述都清楚呢!
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壮实后生猛地站出来,蒲扇似的大手用力拍着胸脯,嗓门洪亮:“大人!您就把心收回肚子里吧!有您这画儿,我们就是闭着眼也能给您摸回来!”
“您好好休息着,不用半日的功夫,我们保管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李景安愣了一下,诧异道:“可是,我打算和你们一起上山啊!”
“啊?!”
“啥?!”
“大人您说啥?!”
——
京城,紫宸殿。
赵文博听得如痴如醉,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他虽从未听过这“萝卜苗”之名,更未见过其形。
但见光幕中李景安描述得如此细致入微,条理分明,便知这绝非信口开河,而是真有其物、真有其理。
一股强烈的使命感瞬间涌上心头。
“快!快!”
赵文博激动得顾不上朝堂礼仪,也忘了皇帝就在上首,扭头就对身后的户部属官急语。
“速备纸笔!将李县令所言这‘萝卜苗’之形态、习性、生长之地,一字不落记下!”
“此乃前所未闻之野生可食佳品,若能推广,实乃利民之大事!”
“日后必要整理编纂,录入农书,广传天下!”
柳承宗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李景安居然能拿出此等骇人听闻的作物来!
可他并不慌张,那苗无人种过。
便真能七日长成又如何?
只要活人堆肥种它不出,那施肥之法便是无效,稼穑之道便能保住。
龙椅上的萧诚御将赵文博的急切尽收眼底,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赵文博虽不通农事,但这份为民之心和敏锐度,倒是不错。
故而,他并未出言,目光重新投向光幕中那个站在田埂上的清瘦身影,带着更深的好奇。
说得如此透彻详尽……下一步,是要放手让村民自行进山——嗯?
萧诚御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说要自己进山?!
底下的朝臣们也听到了这句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瞪圆了眼睛。
李景安说什么?也要进山?
这这这……
他这副身子骨,上得去么?
众大臣面面相觑着,都有些不大理解。
萧诚御也不能理解,他觉得李景安是在逞能。这般山路难走,他又是这个模样,过去不正是给人添乱么?
可转念一想,如此浅显的道理,他能知道,那李景安肯定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进山?
大臣们的议论声起了,萧诚御觉得有些吵,便道:“噤声。往下看吧,且看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