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刻!
季岁岁用尽力气,将哨子吹响。
“呜!”
尖锐的哨音冲出木屋,直上九霄。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刹那,一声暴戾的鹰啼,在驿站上空炸响。
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俯冲而下直扑门口。
“啊……”
一声凄厉到的惨嚎,将外面的风声都撕开了一道口子。
季岁岁看到,那只贴在门缝上的眼睛,被闪着寒光的鹰爪,狠狠抓了进去。
“噗嗤。”一下,好像熟透的果子被捏爆。
鲜血爆溅出来,带着腥气,却令人快意。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季耀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捂着脸在雪地里疯狂打滚,鲜血从他指缝里汩汩涌出,染红了地面。
季岁岁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极大的解恨感冲垮了血腥带来的恐惧,她盯着门缝外那滚落在地的眼珠子,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再上扬,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要乐出声了。
挖掉他的狗眼,她想了太久太久了。
驿站里的其他人也被惊动。
人声混着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季岁岁飞快地将哨子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哗啦一下拉开了木门。
“啊。”她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身体微微颤抖,小脸煞白。茫然无措地看着门外浑身是血,哀嚎打滚的季耀祖,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怎么回事?”
“天啊,是季耀祖。”
“他的眼睛……眼睛怎么了?”
人群瞬间围拢过来,火把的光芒将屋外的空地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季耀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七叔公拄着拐杖,被几个族人搀扶着挤到最前面。
他看到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季耀祖后,枯槁的脸上布满厉色,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射向季岁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耀祖他怎么会这样?”
季岁岁一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七叔公,我……我不知道啊,我在屋里睡觉,睡得迷迷糊糊,口渴起来喝水,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撬门,我吓坏了刚想去看看。然后就听到……听到有人在外面惨叫,我开门一看,就……就这样了,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肩膀微微耸动,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你……你撒谎!”地上,季耀祖忍着剧痛,挣扎
着抬起头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瞪着季岁岁。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是她吹的哨子把那只黑鹰招来的让那畜生啄瞎了我的眼睛。七叔公是这个**害我。”
“什么哨子?我怎么可能有本事唤来黑风?季耀祖
人群瞬间哗然。
对啊。他季耀祖深更半夜撬人家姑娘的门栓他想干什么?
议论声和指责声劈头盖脸砸向季耀祖。
“就是大半夜撬门能安什么好心。”
“呸……癞**想吃天鹅肉。”
“肯定是想干那下三滥的勾当。”
“图谋不轨活该被啄瞎眼。”
季耀祖被喷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有我是担心……担心有人对岁岁妹妹图谋不轨我特意过来看看保护她……”
“呸!”人群中一个汉子忍不住淬了一口“保护?我看你是想当那图谋不轨的贼吧保护到人家姑娘门口撬门栓你骗鬼呢。”
七叔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睛里惊怒交加。
他盯着地上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恨得牙根痒痒。蠢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白天看到季岁岁“勾搭”张寻晚上就按捺不住跑来干这种蠢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但季耀祖的眼睛确实是黑风啄瞎的那声哨子他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可他不信是季岁岁干的一定是有人想要离间季家。
他转过头浑浊的目光如同毒蛇锁定在人群外围那个抱着胳膊看戏的王玉兰身上。
“王玉兰”七叔公的声音阴冷“黑风一直是你在训养现在它平白无故啄瞎了季耀祖的眼睛你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王玉兰身上。
王玉兰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就是纯看好戏的样子“说法?什么说法?黑风是我训着玩的不假可我也没拿链子锁着它啊。它长了翅膀想飞哪儿飞哪儿想啄谁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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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管得着吗?”
“再说了……”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哀嚎的季耀祖又扫过脸色铁青的七叔公幸灾乐祸道:“没准啊是这黑风它眼神好看到有人半夜三更不干人事想作孽替天行道呢!”
“你……”七叔公被
这指桑骂槐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指着王玉兰,胡子一翘一翘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贱妇,你满嘴谎话,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哨声,那哨声分明就是召唤黑风的,不是你吹的,还能是谁?肯定是你指使那畜生害了耀祖……”
“老东西,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陈黑子怒骂一声,打断七叔公喷粪的嘴,一步跨出人群。大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凶光毕露。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他那张老脸砍烂。
“干什么?想动手?欺负我们季家没人?”
“保护七叔公!”
季家那几个平日里跟着季耀祖厮混的青壮年,嗷嗷叫着跳了出来,撸胳膊挽袖子挡在七叔公身前。
他们跟陈黑子怒目而视,两拨人剑拔**张。仿佛一点火星子就能引爆。
“黑子,”王玉兰却一把拽住了陈黑子,她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看着暴跳如雷的七叔公,声音慢悠悠的,“哨声?七叔公,这宁古塔的鬼天气,晚上刮起风来跟鬼哭狼嚎似的,您老是不是把风声听岔了。还是说……您老心里有鬼,听什么都像哨声?”
“你……你!”七叔公被她这软绵绵,却字字诛心的话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手指哆嗦着,还想再骂。
“七,七叔公啊,疼……疼死我了,先找陆太医给我看看伤啊……”季耀祖像条蛆虫,扭动着爬到七叔公脚边,死死揪住他的裤腿。
“滚开,没用的窝囊废。”七叔公正在气头上,被季耀祖这么一抱腿,更是火上浇油,他气得腿一蹬,一脚踹在季耀祖的肩膀上。直接将季耀祖踹得滚出去好几圈。
“啊。”季耀祖叫得更惨。
“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可偏偏那宫里的贵人指名以后让这草包当家主,七叔公恨恨地跺着脚。
他强压下心头的暴怒,对着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季家年轻子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请陆太医,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