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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不会把阿鹂交出去

作者:重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补救”两个字被她咬得很轻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却重重砸在周莹的心上。


    周莹震惊得双唇颤抖起来像濒死的鱼一样开合着。


    沈桃桃此刻的眼神里没有厌恶和审判反而是一种沉重的悲悯。


    那是属于同类才能读懂的光芒。


    “……阿鹂”周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她艰难地转过头俯下身凑近炕上烧得神志模糊的阿鹂耳边一只手颤抖地抚过阿鹂的鬓角。


    “阿鹂……别怕了……信她……”周莹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沈姑娘……跟别人……不一样……说出来……”


    阿鹂浑身一颤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空洞的眼睛直直地对上了近在咫尺的周莹里面是惊魂未定的恐慌“莹……姐……”


    周莹用力地点点头“说吧……沈姑娘能帮你……”


    阿鹂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沈桃桃脸上她的脸上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守护的坚决。


    阿鹂一直强撑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她烧得滚烫的脸颊。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呜咽的病人所有的惊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早上……”阿鹂的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天刚蒙蒙亮……我……我去食堂帮何婶子备早饭的柴火……刚走到……走到驿站的后墙……”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瘦削的肩膀剧烈起伏仿佛再次回到了噩梦降临的清晨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他……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


    阿鹂的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我知道……我知道他想做什么……驿站里……没人不知道……姓宋的他不是人。他早就盯上我了以前是碍着……碍着人前……这次……他等不及了。”


    沈桃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那雪地上的痕迹并不是凶手拖拽宋三留下的而是后者对阿鹂的**。


    “我挣扎……拼了命地蹬……用指甲抠他的手抠他的眼睛……可没用……他拖着我的头发一直往北边野地里拽嘴里还骂……说谁也救不了我。”


    泪水滚烫地滑落阿鹂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我当时……只想跟他一起死一起**算了。我不能被……”


    她抬起手看向指甲崩裂的双手“就是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以前在班子里偷偷练的功夫。”


    周莹的手轻轻按在阿鹂的肩上无声地给她支撑。


    阿鹂抬起泪眼那双总是羞怯的眼睛因为回忆那绝地反击而迸发出狠厉的光芒:“我不只会唱戏我还学过口技学得最像的……是小狼崽哭。”


    小狼崽。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沈桃桃的心跳几乎停滞。


    野狼谷狼群。


    “他把我往那雪窝子里拖雪很深我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他喘着粗气像畜生一样压下来的时候我趁他手松了一下……”阿鹂闭上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仿佛在再次经历那恐怖的瞬间。


    “我吸了这辈子最大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学小狼崽儿被咬伤的哭叫要死的那种叫就在他耳朵边上叫一声一声不停地叫。”阿鹂的声音骤然压低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连我的棉袄还没扯下去就被一头狼扑出三米远。”她蜷缩成一团牙齿发出咯咯的打颤声“好多好多狼冲着他就扑过去撕咬……血……到处都是血……喷到我脸上……”


    她猛地收住话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整个身体僵硬得如同冻僵的木偶只剩下那一点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那恐怖的场景无需再多描述一个字已经在沈桃桃陆夫人周莹和周寡妇的脑海中炸开。


    周寡妇瘫靠在土墙上发出崩溃的呜咽身体软得站不住。


    周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里面只剩沉沉的悲恸。


    她接过阿鹂无法说完的故事:“我听到那边雪地里声音不对实在放心不下……”


    周莹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就悄悄找了过去正好撞见群狼在撕扯人阿鹂跌在旁边的雪窝子里人已经吓晕了我就……”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就把她背了回来雪太深她全身都湿了……”


    沈桃桃敏锐地发现她省去了最关键的部分面对那地狱般的场景和一个吓晕的姑娘她一个瘦弱女子是凭着什么从正处于疯狂噬咬状态的狼群口中将这姑娘毫发无损地带了回来。


    而且还将两人逃匿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抹除这本身就已超越了常理。但那刻骨的恐惧弥漫在整间小屋里谁也没心思去追问这惊心动魄的细节。


    周寡妇爬过来抓住沈桃桃的手脸上涕泪横流:“宋三那些兄弟,就是熊奎他们都在驿站横行霸道惯了,要是知道……要是知道阿鹂……是因为她引来了狼……宋三才……他们肯定不会放过阿鹂会活剐了她的。呜呜……”


    周莹痛苦地闭上眼睛,默认了周寡妇的恐惧。那是无法承受的报复和虐杀。


    炕上的阿鹂蜷缩在被子里,那根刺入她喉咙深处的恐惧尖刺,只会因为这场残忍的自卫,而扎得更深。


    沈桃桃胸腔里翻涌着怒火,眼前反复交错闪回着两个画面:宋三那被狼掏得稀烂的残躯;阿鹂这被绝望摧残得只剩下一息的躯壳。


    一滩污血,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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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魂!谁是豺狼?谁又是被逼向绝路的羔羊?


    “报复!”沈桃桃猛地甩开周寡妇的手,火气“噌”地直冲脑瓜顶,她眼珠子瞪得溜圆,像两团烧红的炭火,“放**罗圈屁,熊奎算个几把**,还他妈替人出头?”


    她双手叉腰,脖子梗着,胸脯剧烈起伏,对着空气仿佛宋三就在眼前,破口大骂:


    “那姓宋的狗杂碎,他他妈就不是个人,是畜牲,是**犯,千刀万剐都不解恨的玩意儿。搁老娘这儿提什么‘报复’,他那帮狗腿子还敢报复?法律饶他老娘手里的刀都不饶他。这号**杂种,就他妈得直接拖刑场上‘砰’一枪,**。省得再祸害别人,还报复?我呸,报复他麻了隔壁。”


    沈桃桃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手边的陶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吓了周寡妇一跳。


    “妈的,他熊奎又咋的,我就豁出去跟他干了,真当宁古塔的女人是面团捏的了,逼急了,阿鹂把狼群全唤来,先掏掉他们裤裆里的二两肉,看他们还拿啥装波一。”


    屋里的几个女人被沈桃桃这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吓到,大气不敢出。


    沈桃桃的声音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阿鹂,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


    “剩下的事,”她一字一顿,清晰得如同宣誓,“我来处理。”


    沈桃桃不再看身后那几张被泪水浸透的面孔,转身推开了木门。


    门外风雪依旧呼啸。


    谢云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嵌入风雪的黑色磐石,就沉默地矗立在门外的阴影里。


    他肩头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迎向沈桃桃那张苍白又愤怒的脸庞。


    他根本没走,或者说,他只走到了风雪能够遮蔽身形的位置,就停住了。


    沈桃桃脚步顿了一顿。她知道自己的那点伎俩,根本挡不住他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也好。


    她走到谢云景面前,仰起头望着他,将屋内的每一句哭诉,每一个血淋淋的细节……都复述了一遍。


    谢云景始终沉默地听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冷硬得如同石刻,只有那浓密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一下,昭示着他的内心绝非毫无波澜。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着旋儿从两人脚边刮过。


    沈桃桃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不会把阿鹂交给熊奎!”


    谢云景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女,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燃烧的锋芒。


    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一下头,沉冷的声音,带着千钧的郑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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