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引玉在秦老的酒吧不知不觉,打杂已经一个月。
此时。在城西,‘心岸’心理咨询中心。
“王医生,我…我…失去记忆了…”一位身穿衬衫,神情恍惚的女人坐在对面,她的脸色很不好,就像一个长期不睡觉的人,眼神有点呆滞木讷。
“失去记忆?”王医生皱了皱眉,作为知名心理大师,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不…是前天…不不不…是…是…”女子语无伦次,双手捂着脑袋,神情痛苦。
“好了。”王医生担心病人的情绪失控,急忙制止,换了一个话题接着继续询问。
“那么,你是如何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
“如何知道的?”女子歪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一开始我在做一件事情,可下一秒就像电视机换台一样,眼前的一切发生了变化,我换了衣服,回到了家里。或者我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之间的所有事情,我都没有印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我见过谁,做了什么…”
“那你的身体,或者财产是否受到了损失?”王医生蹙眉深思,他觉得对方一定是经历了某种意义上伤害,因为刺激过大,才选择自主性的失忆,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常见的。
女子搂住双肩,神情流露出恐惧,可却摇了摇头。
“没有…我的身体是完好的,也去了医院检查,并没有收到伤害。财产也没有损失。”
“没有?”王医生觉得这不可能,唯一的情况就是伤害女子的人,处理的很好,事后查不出来。
要么,就是面前这个女子,在说谎。
王医生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觉得可以再进一步探索。
“那你是否询问过亲近的人,比如父女,朋友之类的,他们都说什么了?”
可等了一分钟,女子并没有开口,神情依旧木讷,仿佛时间在她的身上静止了一般。
“女士?”王医生疑惑,莫非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女士,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告诉我你知道的。”
可对方依旧保持着同样的表情。
“女士?女士?”王医生再一次呼唤对方。
可下一秒,王医生只觉自己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面前的女子就像瞬间移动一般,消失不见。
此刻面前的场景居然变换,没有女子,窗外的阳光也快速的阴暗下去,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被瞬间抽离,只剩下一种高频的、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股冰冷的感觉将王医生从虚无中拉扯出来。温柔的阳光变换这颜色,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一层无形的恐慌之中,警灯无声地旋转,将蓝红相间的光芒投射在冰冷的玻璃门上。
金学民用力掐灭了指间的烟头,他的脚下已经散落了七八个烟蒂。他盯着眼前一份份近乎空白的笔录,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再说一遍,王医生,你完全不记得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办公桌后,一位穿着白大褂、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王医生,此刻却面色惨白,眼神空洞。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再给人看病吗?”王医生恍惚的看向周围。
可当他低下头的时候,瞬间惊恐了起来。
只见自己的双手上布满了鲜血,手铐冰冷的搂在手腕上。
“你TM的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这么半天就这几句,没话拉。要不要我带你回警局好好帮你回忆回忆。”金学民再也安耐不住愤怒的情绪。
“我…我…”
王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可看着愤怒的金学民,作为以为心理医生,内心还是比正常人强大的,他快速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努力地回想,最终痛苦地抱住了头:“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在看最后一个病人的咨询 ,然后……再睁眼就是现在,发现自己面前的人不见了,而换成了……你们。”
“就像……就像电视机换台一样,一开始是《新闻联播》,可下一秒就变成《今日说法》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金学民无奈的挠了挠脑袋,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同事。
那人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没有说谎,不管是语气,还是微表情,都是真的!”
“我去了!就不能有两天好日子吗?”金学民仰天长啸。
这已经是第三起了。
第一位受害者是位知名的悬疑小说作家,在吃饭的过程中,突然发现自己电脑中正在创作的关键章节、乃至整个故事的核心诡计构思,全部从大脑里消失了,只剩下文档里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残句。
第二位是位即将参加国际钢琴大赛的天才少女,在乘坐飞机的途中,她失去了过去所有关于新曲目的肌肉记忆和乐谱记忆,面对琴键一片茫然。
而眼前这位王医生,则丢失了包括可能涉及病人隐私的关键咨询记忆和他手上的鲜血是源头。
经过警方反复确认。
没有暴力入侵的痕迹,没有财物损失,受害者身体没有任何损伤。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彻底失去了特定时间段内的所有记忆,且这些记忆都与其最核心的才华或职业密切相关。
“记忆丢失吗……”金学民喃喃自语,这个名词让他不寒而栗。
这完全超出了普通刑侦的范畴,他甚至无法立案——法律里没有“盗窃记忆”这一条。
常规的测谎、物证排查在这里毫无用处,罪魁祸首似乎是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
“金队,监控还是老样子。”一个技术警员走过来,无奈地汇报,“受害者失忆时间段内的所有监控录像,无论是中心的还是周边道路的,都受到强烈未知干扰,画面扭曲,音频全是刺耳的杂音。”
金学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团迷雾搏斗,无处着力。这种针对精神、针对才华的犯罪,诡异得令人发指。他下意识地想摸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难道是……罪孽?”金学民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可这座城市很少出现罪孽了,即使有,也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自己一个堂阶,完全有能力处理,可这一次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上一次碰到这么诡异的罪孽,还是一个月前呢。”金学民自言自语,忽然灵光一现,“不会跟之前的酒吧事情有关系吧。”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金警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金学民猛地回头,只见白引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警戒线内,正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些,但眼神更加沉静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波澜不惊的深海。
“是你小子!”金学民又惊又喜:“你不会是主角附体吧?你在哪,哪就有问题。”
“怎么?之前这里没出现过类似案件?”白引玉耸了耸肩。
“没有,你出现之前,完全没出现过。”金学民斩钉截铁。
“那你这判罪人警官做的一般啊,有罪孽都不知道。”白引玉打了一个哈气,神情有些疲惫。
“我一般?”金学民伸出手指着白引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咋的,要当国宝啊,以后判罪直接卖萌呗!”
“真那样就好了,至少能睡个好觉。”白引玉无精打采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王医生。
“咋的,秦老虐待你了?”金学民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林小姐知道吗?”
白引玉转过头,看了一眼金学民,“小薇那里不需要你知道。瞎操心,小心我把你第三条腿打残,让你永世无精。”
“哎呀我去,就你这状态跟我说这话,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对我一个堂阶有误解。”金学民活动了一下身体,撸起袖子。
“滚一边去,处理完这里,我还得钉桌子去呢,没空和你瞎扯。”白引玉完全没有理会金学民,摸着下巴,环顾四周。
“处理这里?”金学民一愣,“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
“我上哪知道去,秦老告诉我的,他说我今天来这里处理一下,然后回去接着干活。”白引玉欲哭无泪。
“秦老又是怎么知道的?”金学民从一名警察的角度来看,这里面很可疑。
“我上哪知道去,怎么说,让不让?”白引玉盯着金学民,一双大眼睛昏昏欲睡。
金学民沉思了片刻。虽然觉得可疑,但警察局里就他一个知道罪孽的存在,现在加上一个白引玉,毕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判罪人,说不定可以事半功倍,想好后,点了点头。
“你可以参与这个案子,但要听我指挥。”金学民神情严肃,毕竟关于案子,不可儿戏,这是他的底线。
“可以,没问题。”白引玉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满足不…”
“啥?说!”金学民摆了摆手。
“让我,上你家,睡一觉。”白引玉打着哈气。
“……”金学民无语,“我有些后悔了。”
“别这样,毕竟咱也是一起战过斗的同事。”白引玉嘿嘿一笑。
可就在这时,白引玉只觉精神没来由的一震,整个人燥热起来,体内的铁链似乎也躁动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白引玉有些惊慌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了?”金学民诧异的看向白引玉已经发红的身体。
白引玉的眼睛此时顿时抹上了一层黑色,那久违的感觉,熟悉的字体,一股狂暴感觉冲出身体。
倒计时!!!
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与之前的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