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童星幼稚园白日里充满童趣的彩色建筑,此刻在月光宛如披上一层彩色的薄纱。
院中只有几盏惨白的应急灯,在角落里投下摇曳不定、更添阴森的光斑。
圆梦和白引玉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过幼儿园后墙的铁栅栏,落地无声。
“跟紧我,一步别错。”
圆梦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
白引玉点了点头,屏住呼吸,紧紧跟在她身后。他瞪大了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
潜入幼稚园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干,免不了心中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可再看圆梦,就像一个熟练的老手,不由得心生敬佩。
只见圆梦的身影在黑暗中灵动地穿梭,她时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利用突出的墙角形成完美的视觉死角;
时而如鬼魅般滑入大型游乐设施的阴影之下;时而骤然停步,精准地等待数秒,就在白引玉疑惑时,一个隐藏在屋檐下、角度刁钻的摄像头缓缓转动着红外线光点扫过他们刚刚可能经过的位置。
她仿佛在脑海中构建了一张精确无比的立体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视角范围、转动频率以及它们之间那狭窄到几乎不存在的监控盲区。
她的每一次移动都卡在摄像头转动的间隙,每一次停顿都踩在盲区的边缘。
这绝非运气,而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侦查能力。
“梦姐,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白天参观时记下来的,你没注意吗?”
“我…”白引玉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自认能察觉到“稚狱”那种非自然的邪恶,但对于这种现代科技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看着圆梦在密集的监控器中信步闲庭,但对他而言是惊心动魄,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什么叫实战派的老练。
虽然那些看不见罪孽的队友名为辅助人员,可此时白引玉已经深知一个小队的重要性,如果只依靠一个判罪人,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到了。”圆梦的声音将他从深思中拉回。
他们停在监控室的门前。厚重的金属门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圆梦手指灵巧地在门锁侧面一抠,那片白天放置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微小贴片装置便落入她掌心。
她将其靠近门禁感应区,然后手指安在上面,门锁的指纹识别启动,只听“嘀”一声轻响,门锁的绿灯亮起。
圆梦轻轻一推,门无声地滑开。两人迅速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关上。
监控室内,一片幽蓝。
数面巨大的屏幕墙占据了整个视野,分割成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显示着幼儿园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空旷的走廊、寂静的教室、无人的操场,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的嗡鸣,是房间里唯一持续的声音。
圆梦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主控台前。
复杂的键盘、多个摇杆、一排排功能不明的按钮和闪烁的指示灯,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引玉,会弄这个吗?”她低声问,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显得有些无从下手。
白引玉凑近屏幕,仔细观察着操作界面上密密麻麻的英文菜单和图标,也是一脸茫然。
“梦姐…这个…太专业了。我只懂一点基础的电脑,还是用来打游戏的。”
圆梦啧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在复杂的控制面板上扫过,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该死!要是陈默那个死宅还在就好了!这种破玩意儿对他来说就跟玩似的!敲几下键盘就能搞定!”她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哦?是吗?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有用?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一个清朗、带着明显无奈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谁?!”圆梦和白引玉浑身汗毛倒竖,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猛地转身,圆梦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白引玉的精神力也瞬间绷紧,警惕地锁定声音来源。
只见监控室角落里,一个原本应该是存放杂物的小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衬衫和笔挺西服的年轻男子斜倚在门框上。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和无奈。
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罐冒着凉气的可乐。
正是陈默!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可乐,无视了两人如临大敌的姿态,目光落在圆梦身上。
“圆大小姐,你要是一天不咒我,是不是就一天浑身不舒服?我隔着三条街都能感应到你又在编排我。”
圆梦眼中的警惕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随即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她放下按在腰间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陈默?!你属鬼的?!怎么进来的?还有,谁编排你了?我说的是事实!这种破系统不是你的专长吗?”
陈默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客观事实:“首先,根据你上次‘借’走再也没还的微信定位信号,我97.3%确定你们今晚会来这儿。其次,这幼儿园的安保系统漏洞多得像筛子,特别是后门那个供检修人员进出的通道,指纹解锁机上已经附上了厚厚的一层指纹,在根据指纹的轨迹与方向,很容易推算出密码是‘548286’,防火墙形同虚设。我黑进来比你们翻墙还快十分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脸呆滞的白引玉,“最后,纠正一下,这不是‘破系统’,是价值不菲但配置极其愚蠢的‘高档货’。”
“那这么说,你也无法操作了?”圆梦故意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给我三十秒。”陈墨说完,径直走到主控台前,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
只见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屏幕上复杂的界面随着他简洁高效的指令飞速切换,一串串代码如瀑布般流淌而过,他偶尔点一下鼠标,动作精准而优雅,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
“对了,你要找什么?”陈墨看向圆梦询问道。
“这家幼稚园放学后的视频和关于院长的资料。”圆梦托着腮帮,认真的说道。
“什么任务?”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
“你……”
白引玉看着陈默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再看看旁边抱着手臂、虽然一脸得逞但明显松了口气的圆梦,突然有点想笑。
这个智商高达170的男人,确实像传说中一样厉害,但似乎在圆梦面前,他那份超然的冷静和智商碾压的气场,总会微妙地转化成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圆梦的“老练”是生死间磨砺出的野性直觉和行动力,而陈默的“强大”则是建立在知识和逻辑上的绝对掌控。
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尤其其中一方还是喜欢演戏的圆梦时,场面总是格外“精彩”。
“找到了。”陈默按下最后一个键,数十个视频文件被调取出来,显示在主屏幕上。
幽蓝的屏幕光映照着三人凝重的脸。
监控室内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这个小孩………”白引玉突然伸出手,指着屏幕中一个正准备翻墙,偷偷逃出幼稚园的小孩子。
“怎么,你认识?”圆梦疑惑的看向白引玉。
“这怎么可能?”白引玉一脸震惊的看着屏幕,手指微微的颤抖起来。
“这个小孩,就是趴在盛玉书肩膀的罪孽——稚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