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看在他这三年确实不容易的份上。
让他五分钟。
就当日行一善了。
陆倦把门关上，靠着墙壁看着外面的海浪，心里默默地倒计时。
诊疗室里，直到兰婷有些喘不过气来，季明泽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指尖温柔地抚着她泛红的眼角，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婷婷对不起，都怪我让你不得不躺医疗舱。”
兰婷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刚想说话，听到季明泽话语的陆倦就抬脚走进了诊疗室：“不用道歉，记得给钱。”
兰婷：“……”
季明泽：“……”
季明泽转头对上陆倦居高临下的目光，到底还是先放开了兰婷。
他起身郑重地给陆倦行了一礼：“陆药师，谢谢你治好了我。”
说话之间，他精神力微动，给陆倦付了一百亿星元。
陆倦弯腰把兰婷抱起来，轻嗤道：“不谢，婷婷的呢？”
季明泽不过是付个钱的时间就痛失老婆，他做不出和陆倦强抢的事情来，只能又郑重地向兰婷行了一礼：“婷婷，谢谢你救了我。”
兰婷在陆倦的怀里摆摆手：“不客气。”
季明泽默了默：“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陆倦“啧”了一声：“你不会是给我付了诊金之后就没钱转给婷婷了吧？”
季明泽：“……”
他见兰婷睁大眼睛露出诧异的表情，脸色有些赧然：“不至于，就是有点少……婷婷，我把我的钱全部给你可以吗？”
陆倦赶在兰婷面前开口：“你有多少？”
季明泽迫不得已在情敌面前暴露自己的资产，脸色更加不自然：“除了皇家遗产，只有五百亿。”
这五百亿大部分都还是来自宝石星球的收入。
对比寻常人还好，但对比兰婷的这么多个超SSS级对象，还真有点拿不出手。
兰婷却道：“这样挺好的。”
在如今帝国，五百亿身家绝对不算少，但比起商贾巨富确实不算多。
想当初，兰韵吐槽程秉渊穷得很，是因为程秉渊作为超SSS级只有三十多亿身家。
可这才是正常的。
皇家养尊处优却不代表资产无限。
相反皇家的收入是基本固定的，如果他自己没有经营得很好的私人产业，能有这个数已经不错了，如果他资产过高，那可就是贪了。
兰婷饶有兴致地问：“你给了陆喵多少？”
季明泽如实道：“一百亿。”
兰婷道：“那你也给我一百亿好了。”
季明泽迟疑：“这……”
兰婷道：“我知道我很重要，但如果没有陆喵，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我们两个的重要性对你来说是一样的，你不用厚此薄彼。”
季明泽却不想这样。
他和陆倦是合作，是交易，和她却不是。
季明泽迟疑了一下，转头对陆倦道：“可以给我五分钟吗？我想和婷婷单独聊聊。”
陆倦：“……再给你五分钟，记得还我两次。”
陆倦把兰婷放在椅子上坐着，俯身亲了亲她：“我在门外等你。”
陆倦出去了。
季明泽在兰婷的面前单膝跪下来，握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双眸认真望着她：“一百亿太少了，我感觉拿不出手。我把自己搭上可不可以？虽然我不太值钱……我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我有很多缺点，也没有情-趣，我甚至一直都没能为你做什么，但我还是卑劣地想得到可以和你共度余生的资格。”
兰婷对上他的双眸，他没有使用语言大师，但他双眸似水，倒映着她的身影，也只有她的身影，不是温柔，又胜似任何温柔。
兰婷却微微偏开了视线：“明泽，你不用妄自菲薄，你一直都很好。”
听着有点像好人卡。
季明泽心里突然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就听她道：“余生还很长，你不用这么急就搭上自己。”
预感成真。
兰婷敛眸平息了一下心情，重新看着他：“治疗归治疗，感情归感情。对我来说，要不要选择和一个人共度余生，和精神海如何没有任何关系。”
季明泽彻底僵住了。
这是他有史以来过得最美好的周末。
他学会了反思自己，学会了放下亲王的身段，也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在感情上，终于开窍了。
他自从十八岁起精神海里日积月累的污染也终于被清空了，从此他再也不用饱受污染的煎熬。
此外，他的精神海彻底恢复，状态回到了十八岁前的轻松惬意。
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他急切地想要告诉她他的心意，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给她。
然而——
兰婷看着他道：“对你来说也一样。明泽，你可以平静下来想清楚你对我有几分感激有几分感动有几分感情。”
她非常理解他现在的状态。
她也曾经经历过。
她是谢君澜救回来的，觉醒需要的晶核也是谢君澜帮她找的，为此还差点搭上了天狼第一战队。
他现在的经历和曾经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曾经思考过，她对谢君澜的感情到底是出于他的救命之恩，是出于他刚好长在她的审美上，抑或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温柔体贴。
她也曾经思考过，谢君澜想和她匹配到底有几分是出自喜欢，有几分是出自她是独一无二的SSS级女性。
眼下，她觉得他也需要思考清楚这些问题。
兰婷朝他笑了笑：“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谈余生。”
季明泽僵硬地蹲在她的面前，手还握着她柔软的指尖，他的心却已彻底沉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这对他来说堪称人生之中最跌宕起伏的两天，对她来说却只是极其寻常的两天，她只是过来做了一下神疗师的工作，顺便旅个游而已。
难怪他刚刚吻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她有对恋人的回应。
她给他的，只有安抚。
季明泽甚至忍不住想起周五那天晚上，她在星舰上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原谅你了。”
原来那是真话。
她是真的原谅他了。
她原谅了他对她用语言大师，也原谅了他那些卑劣的小心思。
但是，原谅只代表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可以继续相处下去。
如果他愿意慢慢地和她水到渠成，肯定是可以的。
是他太着急，总想一步上位……